果然便见太后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十一娘但说无妨。
十一娘先向太后一礼,再向津守二人一揖:津守君口称贵国国君欲与我大周结秦晋之盟,未知贵国国君可曾备呈国书?
这怎么这些周人,都如此计较国书?津守心中恨恨,嘴上只好敷衍:我国国君不过是先存意愿,小娘子或许不知,粟田君长姐为我国君后,故而姻缘之事,国君与君后甚重粟田君初心,是以未曾得知粟田君意愿之前,并不方便书于成文。
这叫什么话?东瀛区区蛮夷,企图和亲已为狂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对大周贵女挑挑拣拣了?!
在场众人尽皆愤愤,唯十一娘仍然轻声慢语:据津守君声称,贵国自来钦服我国文教礼仪,可今日睹闻津守君言行,却并不谙通我国文礼,津守君可知秦晋之盟内涵?
却根本不待东瀛使臣应答,十一娘继续说道:秦晋之盟为两国姻好,而非普通家族联姻,粟田君固然为日本贵族,一来并非国君,甚至亦非宗室,怎能作为国婚代表?或许是十一孤陋寡闻,原来贵国君位继承,可择君后之族子弟?
有人击节助拳,却是早已摁捺不住的徐修能。
津守君并非学使,想来并未熟读我国经史礼仪,言多歧义在所难免,只粟田君游学多年,一度还曾自诩学富五车,远胜我大周士子,却坐视津守君生此谬误,似乎是粟田君失职了。
粟田马养曾经也甚骄狂,直到受挫于长安五子才有所收敛,脾性却是真不大好的,这时先后被十一娘与徐修能这么一挤兑,难免就有失气度了,冷冷开口:某虽非日本宗室,柳小娘子难道又是大周宗室不成?
十一娘仍旧笑意莞尔:所以,十一才觉讷罕,固然贵国国君企图与我大周和亲,也不应寄望于贵族之间。
企图二字,无疑把日本的地位压低数层。
津守一见情形不妙,连忙转圜:是某用辞不当,多得柳小娘子指正,小娘子博学渊才,也难怪粟田君如此仰慕,粟田君与柳小娘子都为贵族之后,依贵国说法,可谓门当户对,若能成就姻缘,也算珠联璧合。连连冲粟田丢眼色,提醒休要小不忍则乱大谋。
津守不愿争论,十一娘却不放过:津守君之言,恕十一不敢苟同,东瀛因武宗帝时海战失利,为弥补邦交,屡屡遣使留周求学,大周过往不咎,并未追究东瀛兴战之过,一直优待东瀛学使,于东瀛而言,虽无主臣之名,却有师生之实,依我国礼法,为师者尊,因而即便粟田君之家族为日本显贵,但不能与十一家族相提并论,怎能称为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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