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衰老的年纪,他却远离了曾经纵马游历的岁月,怎样的无可奈何与羡慕留念,只有独自在这晦闷的空间里,悄悄习惯。
天光隐约透过窗纸,让那张安静的侧脸更添苍白。
思绪游离渐远,他没有专注车外的人语交谈,然而帘挡却被掀起,一个人弯腰进入,却是贺湛。
今日我欲借绚之别苑暂歇一晚,明日正好与你一同入宫。蓦然进入昏暗的车與,十四郎根本不曾注意陆离似乎难掩疲倦,他闷着头说了这句话后,跽坐不动,一路上也再不多话,看上去倒比陆离更加心事沉沉。
车與渐入市坊,热闹喧吵反而逐渐平静,陆离因不耐风凉,嘱咐在书房里备下食膳,心不在焉的贺湛一点没有留意这些琐碎细节,甚长一段时间都是默坐独饮,直到醒悟过来,他却看见陆离已经轻靠着凭几,微阖着眼睑仿佛睡过去一般。
绚之。贺湛这才察觉有些不对,伸过手去晃了两晃好友的肩膀:可是身感不适?
陆离并没有睡,不过是闭目养神而已,是以他的眼睛里仍然清明如常,可一开口,忍不住几声轻咳,到底是一手支着额头,轻叹苦笑:无大礙,旧疾而已,转凉时节未免会有些症状。
有意转移话题,陆离紧跟着问道:澄台今日心事重重,可是又有什么烦难事?
这话一下子就触生了贺湛那忧郁的心情,将今日与十一娘的交谈飞快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陆离一直斜倚凭几,这样的动作让他更显肩胛消突,待十四郎话音落后,他才微微坐正了身子,眼睛看着十四郎手握的酒盏,却执起自己那碗药汤喝了一口,他这时甚至不能以茶代酒了,只好借苦药陪饮。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其实你我未必没有准备,只不过关心则乱,无论是否早有预料,及到跟前还是难免忧虑。却是这样一句话,仿佛已经接受妥协。
于是贺湛大是焦急:事到如今,绚之依然要瞻前顾后么?休说那敷衍之辞,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也别再重复那些为全大局之语,绚之,我早看出你对五姐并不仅只知己之情,你爱慕着她,自过去到现在,从未停歇,可五姐偏偏当局者迷,以为你对她只是知交之谊,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亦不普通,绚之,如今只有你才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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