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驿那出变故尚且不及传回衡州衙,刺史郑雄便在一次游山赏水时险遭匪派伏杀,不过因为护卫势众而并未让凶犯得逞,反而再一次险些捕获匪首,可是这事情传扬开去,却成为郑雄被匪徒重伤,但这位郑刺史非但没有因而心生畏惧,甚至于更加坚决了剿灭盗贼的信念,一时之间衡州治下众志成城,布衣百姓无不胆颤心惊。
六月将尽的一个下昼,距离衡州城两、三里外一处驿站,一彪自南往北的人马在此驻留,不同于郑雄押送匪首那一行多为衙役吏勇组编队伍,此百员兵勇却是清一色的朱袍铁甲,赫然是来自皇都的禁军。
至于押送囚犯,当然也不是草莽之徒,虽然同样披头散发色如槁灰,然而从那一身横肉却能窥得几分往日威风。
只不过率领此队人马者却是一个面如冠玉俊美非凡的青年男子,然而交验时却并非递上地方官衙出具勘合,而是兵部下发的火牌,驿官当然更加不敢吊以轻心,但这看上去颇为和善的男子却并没给予驿官奉承讨好的机会,交待奉命相随的统领好生看防人犯后,竟换了一身文人墨客惯着的白衣,携同行的另一个青年男子出了官驿。
两骑缓缓行至城门外不远,俊美男子马鞭一指路边那甚为简陋的凉棚:经衡州往岭南时,我也曾在这处歇脚,别看简陋,也只有田园野味,却别有一种鲜美,颇类朴味坊风格,午间只匆匆用了干粮果腹,如今又不到膳时,咱们即便前往刺史府,待酒宴备好可得有些时候,莫如在此先略解饥渴,省得被郑刺史笑话咱们狼吞虎咽。
那同伴却一直是副心事忡忡的模样,听这话后简直巴不得停留,点了点头就翻身下马,先入凉棚,举目环顾,挑拣出一角清静地方,也不嫌弃隔板上只铺着边缘磨损出毛刺的苇席,跽坐在上。
客人虽无挑剔,店主反而十分为难,好在看清随后跟来的青年,那俊美的容貌可不会让人过目即忘,店主这才有了几分殷勤,躬着身子迎候,笑语:郎君又再光临,敝处蓬荜生辉,然而还请郎君莫怪,因近段时日拘察甚紧,但凡外来者,都需验看过所,否则不允接待。
怎么连食肆都要察验过所?俊美青年大觉奇异。
就连是在长安城,出示过所也只在城门禁,虽然律令也规定了客栈接人入住时需得察核过所,不过若非禁严,此律令形同一纸空文,而衡州城外不过一间普普通通的食肆,却需要出示凭证,实在是闻所未闻。
只听店主解释:郎君有所不知,三月时衡州城中曾经发生群盗被劫事故,不久前,盗首又在押送京城途中被劫,押护官兵无一生还,就在半月前,明公竟然也被盗贼刺杀,因而重伤,明公为清除匪患,方才有此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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