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颇为愉悦:倒是轻巧许多。
便有伶俐人立即揭开四方漆盒,里边数不胜数的镂格里,各色花钿井然陈列。
十一娘上前,没耗多少时长,便在那些让人目不睱接的精美花钿中挑拣出一枚金箔剪成的牡丹钿,托在手掌上让太后过目,得其带笑颔首后,方由韦缃不动声色地夺走,亲手贴于太后眉间。
伊伊归家过这上巳节,可有遇见什么趣事?太后虽任由韦缃大献殷勤,却吟吟笑问十一娘。
这回有幸去了乐游苑赏景,太后嘱咐那幅上巳赏春图总算有了灵感。十一娘也是笑应一句,忽然想到了谢莹之托,于是随口一提:儿这回见到了莹妹妹,已经康复,还请托儿代禀太后,莫再为她担忧。
谢莹何曾有这般乖巧?太后心中确然对这丫头已经失望透顶,她如今日理万机,烦心事数不胜数,再无闲情把诸多心力花在个不堪重用的晚辈身上,因而听了这话,也只是轻轻挑眉:伊伊越发嘴巧了。
转而又问:你家中几个姐妹还好?如今你难得与她们亲近,千万别生疏才是。
家中姐妹年岁渐长,都不再如幼时活泼爱闹,儿转交太后赐礼,姐妹们都十分喜悦,不过因儿还要往上清观看望真人,确没过多闲睱与姐妹谈笑,昨夜是宿在上清观。
十一娘情知韦太后颇为关注她如今与太夫人的关系,照样不提在家中颇受冷淡大不自在,只说是为看望莹阳真人,才在上清观住宿一晚。
太后眼中带笑,也不在这话题上更多纠缠,正准备让韦缃诵读奏章,她如今到底上了年岁,阅览过度难免眼睛酸涨。
与十一娘早就商量计定的韦缃却再提岭南平乱之事:太后,昨日儿听闻广州都督奏事,直觉中有隐情,经旧年夏阳之事,士人无不知邵九郎耿直爱民,又怎会在岭南苛虐百姓?儿实担忧太后受人迷惑,错责邵九郎,引士人诽议故当见十一妹回宫,方才将此突发之事告知,十一妹也觉事有蹊跷。
原本还觉乏倦强打精神处理政务的太后听了韦缃之言不免郁怒,暗道这丫头年龄越长越不知进退,在禁内服侍已经多少年头,连不得私下议论政事这条规矩都不明白!不过早已对韦缃心存不满,太后当然不会多废唇舌加以纠正,于是眼中虽然有冷意一掠而过,脸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问十一娘:伊伊觉得事情有何蹊跷?
原本贺湛对邵广一直关注之事十一娘从未打算告知太后,但眼下邵广生死攸关,她也顾不得许多,只尽量斟酌词句,不至于让太后再生疑心:邵九郎为十四兄、薛六兄知交好友,因旧年夏阳一案触律,十四兄与薛六兄也曾告诫过邵郎遇事不可再急躁,但十四兄一直放心不下,又兼邵郎调任偏远之境,故遣家仆相随服侍,与邵九郎也一直有书信来往,前几日得了岭南书信,昨日又因我邀十四兄、薛六兄同往乐游苑赏春,故品茶之时,十四兄便与薛六兄说起了邵九郎近来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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