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诸郡王当中,南阳王显然也只是形式上的存在,并不乐意干涉朝政,义川王又是显然的韦党,就越发显得汝阳王贺淇势单力孤,是以这位回过神之后,立即上谏因宗室凋蔽,宗政堂唯有几人岂非有名无实,理当破格擢升诸国公入政,韦太后明知贺淇是意欲固势,但她既然留了贺烨性命,并允准再置宗政堂,本就是为了先利用贺烨与义川斩除贺淇,也不惧贺淇逐渐坐大。
让那些野心勃勃心怀不轨者暴露本心,才更利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所以太后干脆利落允准贺淇所请,于是宗政堂便又加入了洛王一支不少仅封国公的成员。
汝阳王在宗政堂既然有了话语权,第一个针对之人就是元得志,汝阳党质疑元得志既非科举入仕又非出身世宦之族,何德何能执掌尚书省甚至拜相?再加上荣国公的及时投诚,于是汝阳王力荐荣国公为尚书令,入政事堂为首辅之一。
贺淇此举,显然不仅仅是要争取宗政堂的话语权,而是欲将势力渗入政事堂,如此才能达到与太后党分庭抗礼目的。
同时,在荣国公的劝谏下,贺淇也同意必须拉拢晋王烨,最好是挑唆贺烨与太后生隙,甚至于为夺帝位倒戈相向,晋王烨若与太后拼得鱼死网破,他贺淇岂不是能坐享其成?
于是就算荣国公尚还没有如愿争得相位,卢锐便已经听令行事纠缠贺烨,当然也没乐观自信到立即说服贺烨倒戈的地步,用意无非是想让敏感多疑的太后先生防范,当贺烨举步维艰甚至生死攸关,那就不难说服其孤注一掷与韦氏你死我活了!
又说卢锐,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这回入宫哭丧颇多限制劳累,简直让他苦不堪言他之曾姑祖卢太后为大行皇帝祖母,而其祖父荣国公又为宗长,卢锐是长房嫡孙,论来是大行皇帝晚辈,故四十九日丧仪必须全程参与,罢朝仪虽然告一段落,然则一日三个时辰长跪哀哭,再兼只能以粥素充饥和衣卧席的苛陋居食委实让卢锐难以适应,好在眼看不少宗室子弟先行买通内宦补以加餐之举,卢锐顿时有若醍醐灌顶。
古礼规定,服丧期内本当居陋服素,而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般严格的丧仪其实不拘庶民,反而越是贵族之家越应遵奉,可自从两晋以来,丧仪制度日渐宽限,养尊处优的贵族根本不可能做到服丧期间不进荤腥居卧草庐,是以只要做到丁忧服丧不兴宴庆,是否高榻软枕是否戒绝酒肉已经不再重要,于是偶然出了个真正的孝子,必然会大加表彰大周文宗时期,就有一个出身世族却家境没落的士子,因连续十年之间,逢祖父、父、伯叔接连辞世,此子为守孝道,变卖家财不应举业,最后穷困潦倒到了年过而立竟讨不到媳妇的地步,因当地县令听闻其孝行,故举荐朝廷,于是不经举试而得出身,后官及四品,不仅重振家业,直到如今还有人对其孝行津津乐道奉为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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