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轻笑,却有眼泪滑落下来,四顾这间富丽的寝殿,孤独与悲痛狠狠挤满了她的胸膛,怎么就从没发现这里如此空旷?是因为以往宫人太多,而这时已经全部离开了。
傍晚时分,当含象殿的女官将宫人全都带走时,她便知道这回恐怕是真糟糕了,可是为何她会落到这般境地?她的家族明明是太后的倚仗,如果没有京兆谢,太后哪有如今的大权在握?!
她不该成为弃子的呀,这个天下无论谁被处死,都不应该是她!
明明当太后如愿临朝,她便会册封皇后,就算天子厌恶她,再也不容她接近一步,可只要天子有了龙嗣,必须养在她的名下,尊她为母,将来成为储君,位及九五,她是皇帝的母亲,至尊至贵之人,将来寿终正寝,会以正妻的身份与他合葬,裴渥丹没有这样的荣幸,因为太后恨她入骨,决不会允许她入葬帝陵。
这才是她理应的人生,圆满的归宿。
而不是好像现在一眼,蜷缩着身子等死,如此孤寂与凄凉。
她做错了什么?不,她什么也没做错,只不过是散布了几句关于死人心怀怨谤的话,这难道不是事实?裴渥丹族人尽亡,连自身性命都没保住,难道不会含恨?不会不甘?难道还会含笑九泉并对天子始终如初?这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大笑话!
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替自己如愿成为皇后清除贵妃这一障碍,这难道不是太后喜闻乐见之事?难道太后不是深恨贵妃占据天子独宠却多年不孕,眼看着龙脉都将断绝?!
可为何太后会保全元氏那个寒户出身的贱人,而让她受死?!
韦氏,韦太后,你这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心里明明怒火雄雄,谢氏却感觉到锥心刺骨的寒冷,身子底下的毛毯再怎么厚实,这时也无法给予她丝毫温暖了。
可是她依然不愿去闭紧门窗,仿佛这样敞开着,有月色风声相伴,便能略消孤寂。
她也不愿披上厚衣,罩上长裙,甚至替光/裸的双足穿上一双罗袜,是因为心底还在隐隐期待着
圣上,就算赐死,也请你最后看我一舞,认认真真看我曾经引以为傲之容貌,记住这年华未衰,风情尤美,请记住我,与众不同这一面。
你可知道,如果时光从头,我不会再错于最初,我甚至会与皇后好好相处,因为当彻底失去之后,我才明白原是如此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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