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准原本已经准备着致仕养病,这时见无法说服太后打消封禅的想法,做完自己职责所在的劝谏工作,干脆就缄口不言了天子都已经允同了太后代行封禅大典,他这当臣子的还不依不饶,说不定被扣上一顶犯上作乱的大帽子,都没处申冤去。
这世道,当官太难,当宰相更难,想要当个忠直刚正的宰相就是难上加难,既然不愿与韦、谢之辈同流合污,回家养老未尝不是一个全身而退的大好结果。
京兆王氏子弟芝兰玉树人才辈出,也实在不需要一个宰相之位来证明家族强盛,激流勇退才是安身之本,王淮准明知韦太后手段毒辣,可不打算再步裴郑后尘,反而只要家族依然强盛,韦太后才不得不有所顾忌,轻易不会产生斩草除根的想法。
只这时致仕俨然就是与韦太后斗气了,灵沼公暗下决心尸位素餐的限期,便是封禅大典之后。
不过在致仕之前,王相国仍然还是屡行了一回职责,劝谏太后在兵助新厥攻占靺鞨等部一事上必须慎重,提出新厥与大周有灭国之恨,这回主动臣服或怀奸诈,再有靺鞨诸部一度事大周为主,虽然早已叛离,大周对其兴兵并非毁约,可大周内乱未平,对外用兵本就应当慎重,更何况是帮助新厥成势?王相的意思是,即便大周要对靺鞨用兵,攻服后也该纳为自己统治,没有让大周兵士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好处却统统被新厥占去的道理。
可王相的意见再度被韦、谢等相联袂否定,他们的看法是,靺鞨诸部位于蛮荒之地大不利于朝廷管理,武宗当年将其征服,虽然设置都护府节度,消耗了不少财力人力,到后来还不是如同虚设?那些蛮狄骨子里就是背信弃义乱臣贼子,根本不值得信任,再说靺鞨诸部多以游牧为生,大周即便占其领域,于君国臣民也不能带来任何利益,反而是为了管理他们固建城池颇为浪费,因此不如由新厥去统治管理,只要新厥与大周签定协约,承诺今后事大周为主并上贡,岂不更加省心省力?
突厥已灭,新厥虽然也为突厥旧贵建立,然而远远不及当年突厥之势,大周既能灭他一回,将来若再叛离,再灭一回简直就不废吹灰之力。
灵沼公一口难敌众嘴,最后也只好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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