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一拖几年,到如今仍然未果,显然就不是因为顾忌名声了。
柳均宜调返长安后,时常与兄长交心,然而一提到班氏,信宜只有报以苦笑,一回饮多了酒,才道出班氏似乎对于过去的伤害仍旧耿耿于怀,信宜见她冷若冰霜,心中越发愧疚,以致无颜以对,均宜又托萧氏辗转试探,终于才套问出班氏的心里话。
当年因为柳直棒打鸳鸯,柳信宜无奈之下才违背誓言改娶乔氏,在以孝道为大的如今,班氏虽然伤心,却并不怨怪信宜失信于她,只后来因为乔氏作梗,导致班氏与夫家反目,最终和离,这又一个挫折让班氏对姻缘一事心灰意冷,说是再不思婚嫁。
然而就均宜看来,班氏既然原谅了兄长,说明心中仍怀情意,事情之所以胶着,都怪兄长被心中的悔愧所绊,表现得太不积极,于是苦口婆心鼓励信宜千万不要放弃,力争让班氏重建信心。
不是柳少监好管闲事,实在是因京兆柳嫡宗一房,只有均宜夫妻和谐,两个兄长都是形只影单,这让生活在蜜糖里的柳少监分外过意不去,长兄就不说了,是发誓再不另娶的,可二哥柳信宜与长兄情况大不相同,必须努力一下。
十一娘这时对柳信宜与班氏之间的过往也隐约知情,年前她甚至还与萧氏一同去班家拜访过,倒也与柳少监看法一致,认为世父大有希望,只她一个晚辈,又处于半大不小的年纪,在这事情上当然不可能插手,不过柳少监既然开了口,只要他能想办法得手班氏的脉案,十一娘自然乐意再替世父准备一份惊喜。
一口应承下来,终于让柳少监转怒为喜,心满意足地捧着锦盒离开,迫不及待去讨好萧氏去了。
只因为这事一闹,十一娘又再想起了金匮遗书,蹙着眉头钻研了许久,对于上头记载的秘法道术却仍然不得要领,直到看得脑仁发疼,终是长叹一声再次放弃,心里十分惋惜,明明知道若能领会涵义大有益处,然而就是无法参透,也不知究竟谁才是有缘人。
十一娘正在闺房长吁短叹,柳家大宅角门外,柴取也正铁青着脸瞪着砰的一声关紧的门扇握拳行卷已经隔了数日,他却没有等到柳少监的邀请,柴取坐卧不宁,打听得十一娘今日回府,便想着借口请教画评探探口风,哪知却被拒之门外,仆役甚至没有入内通禀,柴取还没有愚笨透顶,当然醒悟过来自己竟是被柳家嫌弃了,又是不甘心又是疑惑不解,可身为文士的自尊心却不容他死缠硬打,于是只好恼羞成怒。
想不到素有才名的柳均宜,竟然是这么一个嫌贫爱富的肤浅之辈,简直有眼不识俊杰!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竟然以拒之门外终结,柴取心头的郁怒险些没冲顶而出,黑着一张脸返回了英国公府,以致于当徐修能十分稀罕的来客舍探望时他都没有缓过来。
徐修能今日就是来看笑话的,柴取拿着耗废苦心的画作前往柳府行卷自然瞒不住他这个主人,也立即洞悉了柴取的想法,简直没有笑掉大牙何等异想天开?区区寒士竟敢奢想柳十一娘,以为人家是庶出就能匹配,殊不想就算人家默默无闻,显望贵女的出身也不愁世族求娶,更不提柳十一娘还是莹阳真人学生,公主侍读的尊贵!
这时一见柴取脸如锅底,徐修能哪能不知他是吃了挂落,肠胃一阵抽搐,几乎没忍住大笑出声,感情这位因为被拒还忌怨起人家来,半点没醒悟是自己狂妄愚蠢,也亏得这位只是金榜题名,倘若被他中了今科状头,说不定连皇室公主都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