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叔父强行拉走了。十一娘表示自己并非临阵脱逃那般不仗义。
薛惠依然抚着胸口:往常见大母那样慈和,不想震慑起人来如此威肃。
这算什么呀,当年太夫人可是在含象殿宦官面前也敢据理力争。
今日大母是有心指点三嫂,好比庶祖母这类性情,那些机锋婉转绵里藏针都不管用。十一娘说道。
薛惠受教,连连颔首:我虽为晚辈,不能如大母一般威慑震服,但只要直言提警庶祖母混闹非但无用反而必会受责,也不会落尽下风反倒被她震慑住今日还好大母来得及时,否则更得让下人们看尽笑话。
一个小插曲,丝毫未曾影响宗宅喜庆气氛。
便连柳仕宜,都在将生母送归后及时赶返家宴。
正午是家宴,但周人庆除夕,讲究阖家团聚欢饮至夜深,及到下昼,五服之内族亲陆续赶到,宗宅越发热闹起来,晚宴设在正堂,堂上推杯换盏,堂前欢歌热舞,院子里燃着庭燎,小郎君们围着火堆往里丢放竹竿,女孩们各自都制有幡子,交仆妪挂在长竿之上,扎在土里高高竖立。
欢宴一直得持续到子时,这便是守岁。
长辈们且自谈笑风生,孩子们却甚早退席,三五成群嬉闹玩笑。
柳瑾才从汉州返京,与族中姐妹多半不熟,好在她天性跳脱,也不惧生,说起汉州与京都不尽相同的风俗民情来,也引得好一帮姐妹围坐着听得津津有味。
七娘仍是与九娘别坐一处,有意避开闲杂,询问起她念念大半日的关注明日入宫事宜。
应是为同安公主择选伴读。答案与十一娘所说倒是一致。
九妹可得上心,倘若能为公主伴读,将来一定要把握机遇。七娘叮嘱道。
九娘打量四周,倾着身子凑近七娘耳边:大母与阿娘可一再叮嘱,让我莫太积极,遁规守礼便罢,倘若太后询问,只说受不得拘管畏惧宫规森严。
七娘便变了颜色:九妹!这可是又要让你将机遇白白让给十一妹!
九娘笑道:我本就不比十一妹才华,再者,我也是真不愿入宫为伴读,有什么好,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哪有家中自在。
七娘恨铁不成钢,还要劝说,却被九娘拉着往人堆里去:今日这般热闹又无人拘管,正该与姐妹们在一处玩笑,咱们得了那些年礼,莫若邀上几人斗双陆可好,手气要好,今日可得赢不少好物什。
十一娘却避到一处越发清静的地方,捧着手炉斜倚凭栏,遥望着高地山坡上那些显望之族竖起的庞大灯树,依稀可见底下载歌载舞。
明日,就要重返大明宫。
她对那幽深又富丽的禁苑并无怀念,然而却注定要楚心积虑重返。
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