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在此,不闻不问也未免不合情理。陆离虽没探身张望,却听见江迂的话,这时微微蹙眉。
话音才落,又听窗外一声咋呼,隐隐传来江迂焦急的呼声。
原来晋王被雨一淋,非但没有清醒,酒意反而上头,居然全身瘫软在雨地就势横卧。
我也该回上清观了,少不得顺路捎带一程,晋王若真有个好歹,岂不是天助韦海池。十一娘颇有些无可奈何:陆哥还是在此稍坐片刻,待雨彻底停了再回去,免得不慎受寒。
陆离目送十一娘绕过隔屏,这才轻轻推开窗扉,见好些个亲卫手忙脚乱已经将贺烨搬至檐廊里,江迂自己淋得像落汤鸡般,却急着与东家裴瑛交涉,这场喧哗又引得不少醉客观注,便有狂生大声嘲笑起晋王狼狈形状来,只那凶神恶煞这时显然已经醉酒不醒,亲卫们也顾不得喝斥旁人。
正一团乱,青奴却上前,不知与江迂说道什么,内宦一揖长礼,便有亲卫将贺烨背着紧随青奴而去。
原来今日贺烨出门没有乘车,他这时又是醉酒又是淋雨,当然不可能再骑乘回宫,江迂起初正问裴瑛此处可有暖阁可供温浴,但余味轩只是酒肆并非客栈,哪里会设暖阁,更不提浴室,连浴桶都没有,正为难之际,青奴受十一娘打发,主动上前询问可需援助。
好在西市距离上清观总比大明宫更近,再兼十一娘非但有马车,车中还备有炭盆,才算解了江迂这行人燃眉之急。
待底下院落恢复宁静,薛陆离才又关上窗户,他看着那张已经空空如也的软榻,眼睛里就这么渐渐被怅惘氤氲,仿佛那场秋雨,隔着窗落进眼睛里一般。
若到头来,只有拥立晋王
放在膝上的手掌,终于还是缓缓握紧。
十一娘眼看倒卧在车内软毡上人事不省的少年,那张面孔与四年前倒没有太大变化,可这身高却几乎与个头普通的成年人无异了,这时虽然淋了雨,一张脸却是通红,显然喝得不少,甚至感觉不到半点冷意,没有下意识踡缩着身子。
外头江迂自己淋着雨,却心急火燎到就近商铺砸下一块金锭抢劫般地买来一张毛毡,用油衣包着送入车内,可十一娘所乘这车却不够宽敞,已经有四人挤在里头,其中一个还是仰卧,占了大半位置,江迂不好再挤进来,只能请托十一娘代为照看。
青奴轻手轻脚将那毛毡搭在贺烨身上,却因为跽坐处靠外,实在够不着为其擦拭脸上雨水,只好由坐在里头的十一娘亲自动手。
然而她手里那张锦帕刚刚挨着晋王脸庞,却被一把握紧手腕。
力道之大,竟让十一娘忍不住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