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这才抬起眼睛,眼睛里却全是血丝:谢相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冒昧二字殊无意义,再冒昧之事,你等也不是没有干过。
若依常理,天子如此讽刺,为臣者还不立即匍匐叩拜,称罪请饶。
然而这三位国相仍然正襟端正,像是没听出天子讽刺之意。
谢饶平甚至说道:臣遵旨意,直言不讳三载以来,圣人龙体一直欠安,不堪国政繁重,为圣人龙体考虑,臣谏言,莫若圣人下旨,授太后听政,一则国政不至耽搁,二则圣人也可安心静养,龙体安康再添龙嗣,才保国祚兴盛。
一旁秦桑已经震惊不已,重重垂下头去,紧咬嘴唇。
这些人,竟然胆敢直言太后听政,让天子彻底交权?!
殿堂内一时陷入寂静,只有天子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毛维尤其不耐:圣人,这确是臣等深思熟虑才上谏言,圣人数载不问国政,本就全仗太后决断,再经此番,连上天也有示灵,为国祚延绵之计,还请圣人准谏。
就差没有直说圣人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
贺衍闭目:这也是母亲之意?
毛维正要开口,却被谢饶平抢先一步:臣等并未知谏太后,因是直谏,理当先谏圣人。
又是叵长沉静。
天子终于懒洋洋开口:朕明白了如此也好,两日后朝会你等直管上谏。
当谢饶平等人离去,眼见天子伸过手臂,秦桑才回过神来上前掺扶,到龙榻之前,秦桑迅速睨了一眼内宦站位,见只有天子心腹站得略近,才压低声音劝道:圣人可得三思,一旦
不用说了。贺衍倒在龙榻上,阖上布满血丝的眼睛,踡缩着身体:这是母亲心愿,朕早料到今日有母亲在,龙椅上有无我这天子本就不关要紧垂帘听政,也好今后,朕是彻底不用为这些琐事烦心了。
秦桑僵跪在榻前,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劝解,她不由想起贺湛,已经这么多时日,自己也察知不少隐情,可惜没机会传递予他知晓,他是宗室子弟,应当不会赞同大周国政被一外姓女人掌握罢。
等秦桑回过神来,却发现天子竟然已经睡着,微微发出鼾声。
不行,不能任由太后彻底掌握大权,太后可是元贤妃倚仗,倘若真让太后如愿,报复不提,今后怕是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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