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愉快的往事,怎能轻易忘怀?
十一郎,小她一岁的弟弟,当年才十六岁,年弱未冠,却没有逃过那场劫难。
澄水依旧、草木且繁,但亲人已经生死永隔。
她宁愿天降雷火将旧居家宅毁于一尽,可偏偏她如此怀念珍惜的地方却被死仇占据。
而她这时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死仇在这个地方风光无限、意气风发,以陪衬的立场。
似乎碧波清池特有的湿润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十一娘总算暂且平息了心情,酸涩的泪意退去,眼角反而因为干涩刺痛起来。
碧植傍立的一条石甬路,十一娘一直行走得小心翼翼,但当拐绕过一堆原来并不存在的石山后,乍闻弦乐增响,耳膜遭受到刺激,她才下意识举眸。
不是熟悉的清幽景致了。
那一面湖水被大肆扩张,已经颇有烟波浩渺气势,原先质朴清雅的藏书阁也被拆除,那里竟然成了湖心,这时停着一艘画舫,红衣绿裳的家伎在上载歌载舞,更不提曾经绕水而建的竹舍书斋,没有一处保留。
唯一保留的是曾经连接她浪中小馆的廊桥,却也显然被扩长,否则不能接岸。
她的书斋自然也没有保留,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富丽堂皇面积扩大数十倍的亭阁,门窗皆用葡萄红的琉璃装饰,这时敞开着,依稀可见当中衣香鬓影济济一堂。
可心头的刺痛莫名消褪了,十一娘甚至觉得如释重负。
景致已变,免却触景伤情,人事全非的刺激自然没有那样突显。
相国夫人的寿宴依据眼下时兴风尚,不再采取男女分庭,妇人们与自家夫君同席而坐,身后是各自子媳儿女。
而十一娘,也总算见到了当今天子重臣,大周相国之一,未至天命之年便晋升为上书令的谢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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