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一竖眉头:这晋州一支也太过不义,虽族务繁多,庇护族人不能面面周道,可到底是失怙孤小,总该多用些心,好在姐弟两个路上没出意外,倘若有个万一,宗族失庇导致孤幼夭失,传扬出去可是整个柳氏失德!
既知这情况,行舟对婷儿也更疼惜几分,认为若将姐弟二人送回,即便太原宗出面责斥晋州一支,也不利于孩子将来,提议着干脆由我们收容,让婷儿与五娘姐妹几个居住一处,至于谦儿,先由均宜教导些年,等年岁大些,再去族学更好。韦太夫人说道:行舟便是领着婷儿往内宅安置去了。
周老夫人这才颔首:均儿媳妇倒还妥当,正该如此,若是再将人送回晋州,还不定要被苛薄成什么样。
几个族妇听到这里,自然锦上添花交口称赞起萧氏来,刘氏见周老夫人被这事情一打岔,忘记了兴师问罪,心里着急,一口酪浆喝得急了些,险些没呛出咳嗽来,摁着胸平息了好一阵,总算等到拍马屁的一帮消停,连忙插嘴:姒妇,我前些时候身上不适,你替行舟过生辰也没机会过来,事后倒是听两个儿媳提起十一娘如何聪慧,颇得你疼爱,小小年岁就允她出面待客,我只觉纳闷,信宜只有个五娘,均宜膝下也只有七娘、九娘,仕宜更是连婚事都没着落,你何时又添了十一娘这个孙女?仔细一问,才知是均宜庶女,后来又听说姒妇留十一娘在身前亲自教导,更觉纳罕,想必十一娘别外乖巧,怎么今日也不见她?
韦太夫人当然得知乔氏已经往亲仁坊走了一趟,对刘氏今日一行早有准备,这时也只微笑答道:是跟行舟一同往内宅去了。
周老夫人得这提醒,立即想起来意:直郎媳妇不提,我竟也未留意,十娘之后,就是卓宜、权宜两个嫡女,然卓宜女儿序齿竟是十二娘,我今日才得知,十一娘竟然是均宜庶女。
除刘氏以外,其余人听到这里登即明白了几分,顿时不无怨尤,她们还奇怪呢,刘氏一贯不与宗宅来往,怎么今日就心血来潮邀约一同闲话,原来是要冲太夫人发难,刘氏怎么作为她们理会不着,可利用她们一同讨伐是几个意思?太夫人自从做了宗妇,一贯公允,她们各支各房都得了不少好处,讨好尚且不及,哪敢得罪。
其中一族妇也为嫡支,立即就为太夫人分解,以摆正自己立场:世母有所不知,十一娘确实乖顺伶俐,虽年龄尚幼,行止礼仪竟不输四娘几分,我似乎还曾听闻,萧九郎因不服与十一娘比较强记,结果竟是不敌,萧九郎可是天资过人,十一娘却更胜一筹,莫说二嫂,便是我有这么一个孙女,也万万不忍让她委屈,既然才华出众,就该显示人前,也是柳氏荣光,可若不序齿排行,将来人前,当如何称呼?总不能直呼闺名。
周老夫人虽则刚强,到底也是大姓出身,本身也具才华,历来更喜欢才智不俗晚辈,这时竟生好奇:果真如此?十一娘强记之能竟胜过萧家九郎?
刘氏却是暗暗冷笑什么天资聪颖才智过人,五岁大的小孩能有多大本事,天才若真这样易见,那萧家小九怎么能成众星捧月?无非是她这姒妇偏心,才找这样一个借口好应付人言。她好容易挑唆得周老夫人这个族婶出面,就是因为这位历来眼里不容沙子,待当面拆穿姒妇大话,必定让她搬起石头砸脚下不来台,私心公之于众,才算揭开这么多年虚伪面目,看她还有什么脸面为这宗妇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