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琰呆呆摸了一摸自己的脖子,触指湿冷,却不是血,是他的冷汗。
力度拿捏,无半点偏失。
贺琰冷汗不由更加盛密,单膝跪倒:下臣惭愧,已经不是大王对手。
贺烨背着月色的眼睛看不出深浅,然而扶住贺琰的手臂却分外有力:叔父惭愧二字,烨不敢当,烨之武艺,全靠叔父教导。
贺琰正要再多恭维,却见晋王竖指闭唇:嘘,有人来了。
启蒙武师又是一怔,凝神提气,才听到些微人语,但实在无法分明,晋王却笑道:是贵妃。说完便连剑带鞘随手一扔,拔步往外走去,当然只拉开小小一扇殿门,闪身即出。
这时的紫宸殿外,一片宁静。
可宫灯高悬在外,花木之间,更比正殿明亮几分。
柳贵妃当然不是由紫宸门入禁,走的是与蓬莱殿相通后门,之所以被贺烨察觉,是因为她在这里受到了些微阻碍,一个内侍,显然是太后党羽,阻挡了贵妃接近天子,借口却是贺衍嘱令:圣人嘱咐,不让任何人打扰。
我是任何人么?柳贵妃正与那内侍摆着架子据理力争:圣人早有嘱令,紫宸殿禁任何人,唯独不禁我。
内侍也一脸蛮横:贵妃,鄙者并未听得圣人此嘱,还望贵妃自重,就在不久前,谢淑妃擅闯紫宸殿,此时还被禁足,难道贵妃就不惧惊动晋王?鄙者确是为贵妃着想,担心贵妃也与淑妃一般下场
贵妃仍旧云淡风轻:你多虑了,让开。
然而,对方依然寸步不让。
我有御赐令牌,尔等竟敢阻挠,莫非有谋逆之心?
内侍不肯服软,正要还以厉害,却听得背后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声音,虽然那声音不无愉悦:阿姐!
晋王贺烨飞速赶到,这时已经早无正殿里与贺琰对恃时锐气,可在睨视那内侍时,杀意透澈眼眸。
内侍往晋王身后一看,接触见总指挥江迂一个晦涩示意,登即有如泄气皮囊,悄无声息恨不能退去十里之外,化为一株兰草才算安全。
鞭子呢?贵妃却微抬下颔:烨弟,我等着你鞭子笞责。
贺烨陪着笑脸:阿姐莫打趣我,我这乌梢鞭,可只抽不识趣者,阿姐,你许久不来紫宸殿,我与阿兄可都想得慌
晋王嬉皮笑脸成这样,柳贵妃反而恼怒起来,柳目一瞪:多大了,说话还没轻重,也难怪世人鄙夷,贺烨,你这脾性可该收敛点,仔细太后怒则厉惩!
晋王不怒反笑,上前竟与贵妃勾肩搭背:阿姐,你就爱与阿母治气,动不动就说阿母坏话,何必?阿母性子好,哪会厉惩于我?罢,别生那些闲气,我跟阿姐说贺烨分明压低了声音,然而那话却依然不免让诸多宫人听闻:即使那秦桑与裴后貌若,阿兄可还记挂着你,你这段时间耍性子不来,阿兄心里也不好受。
贵妃被小叔子挽着胳膊往前,又听说这样的话,却意味深长看了贺烨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堂而皇之踏入天子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