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比,今年的秋似乎来得格外早。
俞欢站在洗碗池边,裸露在裙子外的两条小腿不时交错摩擦着,想要驱赶从空气里缠过来的冷。龙头里淌出的水不再是温的,打在她手背上,再落到盆勺碗筷中,两滴洗洁精变作快活的泡沫浮上来。
方才收拾剩菜时,有汤汁溅到了她右腕上,这会儿已经干在了皮肤上,像一块不大不小的浅褐色的斑。
邹母吃过晚饭后没急着走,还坐在客厅里同邹明说话:“……哪有夫妻不争嘴的,但老把离婚挂嘴边就不好了,就以前我们隔壁那两口人,每次吵架都喊离婚,结果真离了,现在女方带着个小拖油瓶,改嫁都没人要啦。”
邹明不知怎的,也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感起兴趣来,连连点头附和着母亲。
“年轻人嘛,气性大,做事呢也不考虑后果,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讲到这,邹母突然抬高声音:“俞欢,妈说得没错吧?”
俞欢手一滑,差点没握住一个光溜溜的瓷盘。她从厨房望出去,只能看见对方的侧脸——一道极深的法令纹像半个括弧,把下垂的嘴角拢在里面。
邹母并不等她回话,继续说道:“你也多体谅体谅邹明,他工作压力大,你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别动不动就使小性子,伤了两个人的感情。”
这些话源源钻进俞欢左耳,再原样从右耳出来,没在她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委屈也无,怒意也无。她没张嘴辩解,因为知道对方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受训者。
好在这时候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长舒一口气,冲客厅喊:“妈,我接个电话!”而后一把拉上了玻璃隔断门。
电话那头是小姨:“俞欢呀,吃过晚饭了吗?”
“刚吃完呢,还在收拾。”
“我想问你个事,就……”小姨顿了顿,放慢了语速,有些小心翼翼地,“听说邹明准备投资个大项目?”
俞欢下意识朝外面望去,邹母起了身,看样子准备走,邹明正笑嘻嘻地同她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