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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2)

露水从芙蕖花瓣的边缘滑落池中,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琉玉与他的双眼对望。

似乎有什么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我很好啊。”

琉玉有点疑惑地回答:

“相里慎留下来的那点余毒不算什么,清理了一部分,余下的每日按时服药就好——倒是你,不然还是叫相里华莲来瞧瞧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深邃眉骨压着那双平静幽沉的眼,月光落在他眼底,闪烁着摇摇欲坠的光。

墨麟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没有回答,只是取出那条五色丝。

“这个东西,你之前见过吗?”

琉玉从他手中接过五色丝。

果不其然,触碰到五色丝的时候,她的大脑有尖锐的刺痛感传来,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像要被撕裂,但究竟是什么,她却无法分辨。

琉玉摇摇头,将五色丝塞回他手中,眉心紧蹙。

“我没见过。”

为了让墨麟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东西对她的影响,琉玉翻开掌心,凝出一团炁流。

控炁是修者基本功之一,能做到稳定凝炁,才算入了门。

但此刻,七境巅峰的琉玉,所凝出的炁团却像一团风中火苗,扑簌扑簌地摇曳。

“昨夜我靠近九方少庚时,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才会让你替我将这东西夺来。”

琉玉拇指与食指抵着下颌,沉吟道:

“本来我还猜测这是他新得的某种法器,但如果是这样,乱战时他应该会为了压制我离我更近,而且被你夺了这条五色丝之后,也不该是那种反应……”

“还记得之前玉面蜘蛛在通讯阵里提及过的崖山天门吗?”

崖山天门。

琉玉的背脊忽而僵了一下。

又出现了,这个地方。

前世阴山泽与南宫镜身死之地,也是天外邪魔的封印所在。

“我潜伏在钟离灵沼身边的时候,曾经听燕无恕打探到此物来历,九方少庚是在崖山倒灌的瀑布乱流中所遇,见它能在乱流中毫发无损,才将它拾回,打算带回仙都玉京寻人仔细调查。”

琉玉的眉头缓缓拢起。

九方少庚怎么会出现在崖山天门?

她问墨麟:“那你的炁流会受它影响吗?”

墨麟没说话,只在掌中迅速聚成一团鬼炁。

稳定的炁流散发出青色光芒,映在琉玉略显茫然的面庞上。

“为什么只有我会受影响?”

“琉玉。”

墨麟顿了一下,声音很轻:

“这条五色丝上面的血,应该是你的。”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琉玉的脑海,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她的血。

她的血怎么会在一条她从未见过的五色丝上?

更重要的是。

墨麟怎么会知道,这是谁的血?

除非——

墨麟俯身贴着她的额头,琉玉怔怔看到他喉结的滚了一下,沙哑的嗓音像从前世吹来的风雪:

“我在血境洄游中,看到的是你的过去。”

他看到以九方家为首的仙家世族联合围剿阴山氏余孽,看到琉玉率领所剩不多的族人翻山越岭寻找容身之地。

自幼长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小姐散尽家财。

她不再讲究炊金馔玉的食物,也不再穿褒衣博带的裙裳,她混在流民之中,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穿同样的衣裳,也挨同样的饿。

他看到为了躲避追兵的琉玉在破庙中藏身十日,粒米未进,将自己蜷缩成灰扑扑的一团。

最饿的时候,她取出了藏于炁海中的山鬼龙铃。

握着掌中铜铃,少女苍白起皮的唇动了动。

“你会选我。”

“还是会选择,帮他们来杀我呢?”

被她炁流所封印的山鬼龙铃静静躺在她掌心。

她忽而笑了笑。

“饿昏头了,好像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轻得像叹息般的声音消散于破庙佛像与蜘蛛网的间隙中,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他在错位的时光中,看她走过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死生离别。

“……是我的错。”

墨麟扣住她的后脑,宽肩与长臂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圈入其中。

他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气息与温度,紧攥着她单薄的肩膀,想将她揽得紧一些,更紧一些,来弥补他在血境洄游中无法拥抱她的痛苦。

他埋首在她颈窝间,任由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浑身都在发颤。

“尊严算什么,面子算什么,这些有什么重要的!我一开始就该让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将这场婚事当成两域联姻!为了配得上你,我才会拼命修炼,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的身边,不管有多少人想看着九幽倒下,我都绝不会让它倒下!只要你说你需要我,不管是多难杀的敌人,我都会替你去杀!”

“从无色城到九幽——是你支撑着我,我才能活到今日。”

琉玉昂头望着天上明月,怔然听他说出这些藏在心底的话,忽而觉得耳朵雾蒙蒙听不真切。

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顺着眼角流进耳廓,盛了浅浅一汪泪水。

良久。

琉玉瞧着明月上那些斑驳暗影,小巧的下颌抵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语带轻笑道:

“妖鬼之主的尊严和面子,怎么能说不重要?”

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墨麟轻吻着着她皙白柔软的后颈,心却汩汩渗出血来。

“你都看见了什么?”

琉玉轻声追问:

“看到阴山氏覆灭?看到我被人追杀?还是,连我是怎么死的也都看到了?”

“你骗我。”

他抚摸着琉

玉光洁的面庞,像是在抚摸着上面那些不存在的疤痕。

“血境洄游不是只能看到痛苦的回忆吗?为什么那十年,每一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琉玉很轻地说:“可能记错了吧。”

“说谎。”

她想要偏过头去,但墨麟却捏着她,直视着她的双眼。

“是因为你每一日都在责怪自己,你怪自己没救下朝暝朝鸢,你怪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决定向钟离嶷求救却弄丢了你妹妹,害死了柳娘,你恨自己不能力挽狂澜,任由敌人践踏你在意之人的性命——”

琉玉动了动唇,却仿佛失声,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只听到对面的人放软了语调,哄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