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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Anecdote(1 / 2)

蝴蝶轶事 醇白 9041 字 3个月前

Anecdote:56.

医院走廊的颜色苍白,即便是再温暖的光,投进窗子以后也会被这一室的消毒水味漂得苍白无力。

岑芙手里捏着单子,往外走着。

这张确诊单,她本来该留在病房里,但是不知怎的忘了,就这么带了出来。

上一次来的时候,是许砚谈爷爷病重。

岑芙没想到,短短时间门内,她会再次怀着忐忑苍茫的心情走进这里。

而这一次,是她的爸爸。

随着风脆弱飘荡的白色确诊单上的铅字印得清楚又残酷。

岑康发,四十九岁,肺癌III期。

时间门太久了。

已经扩散到胸腔中心,外科手术已经无法将肿瘤切除干净。

何芳华坐在长椅上低头扶额沉默不语,岑颂宜泪流不止绝望失措。

而岑芙作为仅剩的能维持理智并能行动起来的人,现在捏着确诊单,双眼发直地往医院外走,回家给爸爸收拾行李住院。

前阵子的幸福,好像是她从上帝那儿偷来的。

最近的一桩桩事像是对她贪恋快乐的惩罚和抱负。

人影窜动的医院大厅,少女单薄的身影缓缓停下。

岑芙徐徐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垂着头,像绷紧即将裂坏的弓。

她低着头,头发将她的脸遮住,路过的人只能瞥见她急促的呼吸和抖动的肩膀。

岑芙就这么弯着腰在原地驻足了很久,极度的绝望和害怕麻木了她的神经,整个人还处在无法接受的蒙然中,她半滴眼泪都分泌不出来。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弯着腰一口一口大喘气,夺取氧分。

“哈…哈…”

良久。

她再次直起腰,扬着那麻木的表情继续往外走。

还有要做的事,不能倒下。

不知是上天故意设计,还是缘分就如此巧合。

医院大厅那么多出入的玻璃门,偏偏让她与许砚谈在同一个出口差点撞上。

他进得匆忙,她低着头没看路。

岑芙一头撞进他怀里,往后退了两步,在闻到熟悉味道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用不太敢置信的眼神望着许砚谈。

“你…怎么在这。”

许砚谈身上的黑T恤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他颦眉,呼吸还没完全平息。

像是一路跑来的,没平时的悠哉样。

“你给我发的消息,说在医院。”他说。

自从三个月前,他对医院这个地点就有些敏感,收到她说自己在医院却没有后续的消息,他想也没想放下手里所有事赶了过来。

岑芙“啊”一声,还是呆愣愣的,像是丢了魂:“我给你发过消息吗?我不记得了……”

许砚谈看了一眼身边还在不断进出的人,拉着人走到旁边。

“怎么

了?”他放柔语气,问着。

她太不对劲了。

两人又冷战了这么长时间门,原本再说话应该会感到别扭,可因为另一件事的冲击力过于强悍,让岑芙都忘了去计较两人之间门的冷战。

她本是不打算告诉他,可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瞬间门本能性地给他发了消息。

像是求救,是撑不住需要依靠的信号。

岑芙颤抖着手,把确诊单递给他,越说呼吸越急,含着哭腔:“我爸爸…我爸爸…”

“肺癌…三期。”

“你不知道…他就躺在那儿…脸色那么差…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瘦成那样了…”

说着,她像是被抽去支撑力般瞬间门发晕,腿软往下栽。

许砚谈一把扶住了她,搂到怀里。

触碰到他的瞬间门,岑芙的泪腺就像是水与液氮碰撞到一起的化学反应,嘭地爆发出蒸腾的眼泪,决堤而出。

“呜…呃…”剧烈的哭泣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双腿发麻,抓着他的胳膊,指尖抠着他的胳膊,不管不顾地用力。

“许…许砚谈…”岑芙眼泪和鼻涕融为一体,哭的狼狈,绝望得大脑空白:“我爸爸…”

她因为四肢无力一点点往下滑,许砚谈只能更使劲,圈紧她的腰稳住她。

岑芙破碎的哭声几乎剜了他的心,许砚谈眉头锁紧,摁着她的脑后安慰,也用足了力度。

“别怕,我在。”

“会有办法,会有办法。”

岑芙已经哭蒙了脑子,跟着自己的心胡言乱语,她淌着眼泪,语调混沌地抽噎:“许砚谈,救我。”

“救救我…”

许砚谈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不知在隐忍什么,额头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搂着她腰的手指,在收紧时轻颤。

……

最后,岑康发住院需要的行李和东西都是许砚谈差人收拾完送过去的。

岑芙当晚的情绪和身体状态实在撑不住她这么来回折腾。

因为过于波动的情绪,岑芙没有感冒的症状回家却突然开始发了烧,浑身滚烫。

许砚谈和景淮一个伺候一个做饭,来回照顾。

半夜的时候,岑芙迷迷糊糊醒了,勉强吃进去的退烧药终于起了效果。

她扒开黏住的眼皮,先是感觉到自己后背有只手一直揽着,随着清晰的视线,岑芙看见许砚谈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似乎睡得很不踏实,即使已经进入睡眠,眉头却不知为何一直锁着。

岑芙悄悄伸出手,而在她动弹的时候,许砚谈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两人躺在床上,拥着,平静的对视着。

许砚谈眼神深邃,瞳色被深夜染了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