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见儿子一脸呆瓜的样子。
赵春兰不由得松口气,“算你还算是正派，没对人家下手，不然老娘打死你。”
周家家风没得养出这种畜生来的,那林兰兰就算是在不好,但是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周青松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赵春兰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当即脸色通红,满是无奈，“妈，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把林兰兰当妹妹的,亲妹妹。”
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自己省着吃，省着喝，养活林兰兰了。
赵春兰不信，“真的？”
她从来都不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能够做到这般好的地步,不是爱情那是什么？
周青松皱眉,他解释道,“妈,您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几年前我刚捡回来林兰兰的时候，她才十二三岁,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甚至，没比当年在漠河时高出多少，您觉得我会对她？”
他是神经病,变.态吗？
哪有母亲这般质疑自己的孩子的？
赵春兰一点没有被儿L子训斥的羞耻，反而冷笑，“不怪我多想，只怪你多做，你出去问问，有几个学生逢年过节寒暑假不回家，在外面又置办一个家，养一个小姑娘的？”
“是你先做初一，我想十五不对吗？”
周青松沉默。
心累。
“我没有。”
他只能辩解。
“你敢对那些大杂院的邻居说，她不是你亲妹妹吗？”
赵春兰步步紧逼。
敢吗？
当然是不敢的，若说敢的话，当初安置林兰兰的时候，就不会选择对外宣称是他亲妹妹了。
周青松继续沉默。
“青松。”赵春兰头脑理智了下来，她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儿L子是个什么性格，越是对着干，他越是要反抗，但是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反而会更好说话一些。
“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林兰兰考虑，她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姑娘了，如今她长大了，十六岁了，马上都要成年了，在和你住一块，你觉得她将来的爱人和丈夫知道了，对方会不介意吗？”
这——
一下子说到了周青松的心坎里面，“我只是单纯的养了她一段时间。”
“没有其他心思。”
赵春兰斜眼他，“你亲生的母亲姑且会怀疑，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异性的男人，会相信你们？”
周青松果然动摇了。
赵春兰再接再厉，“就不说远的说现在，经过今天这一闹，大杂院里面的邻居，是不是会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了？”
毕竟，当初周青松安置林兰兰的时候，对外宣称可是没有父母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
可是，今儿L的闹开后，周青松问赵春兰喊妈，那么多邻居也都是亲耳听见的。
周青松到底是个男同志，粗枝大叶，他的精细只在学习上，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昏头的事情了。
“妈，那你说？()”
问自己怎么办了啊。
这个好啊。
这就是赵春兰想要的，她当机立断道，“送走。⒊[()]⒊『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周青松下意识道，“不行，她养不活自己。”
“那她还有爸妈呢？还有兄弟姐妹，十六岁的姑娘了，不少穷人家的孩子都已经当家了。”
周青松想说林兰兰不是穷家人的姑娘，结果还没张口，就对上赵春兰似笑非笑的眼神，“都指望你这个外姓哥哥来养活了，你凭什么认为她还不是穷人家的姑娘？”
周青松又哑口无言了。
只能说，妈妈治儿L子，一治一个准。
“好了，你拉的屎，你妈给你擦屁股。”
周青松还是有几分犹豫的，“妈，你不会又把林兰兰，如同当年那样送走吧？”
这话一落，就挨了赵春兰一巴掌，当场发飙，“你个小兔崽子，在怀疑我，老娘当年送走林兰兰？你也不用你猪脑子想想，我能送她吗？我以什么身份送走她的？”
要不是自己亲生个子，她都要骂一句，傻缺！
读书读傻了吧？
赵春兰气的不想和他谈了，直接拧着周青松的耳朵，“你给老娘滚进来！”
“要不是老娘这次来带来了林卫生，你怕真是要把老娘给冤枉死了。”
赵春兰咋咋呼呼的进来。
还拎着周青松的狗头。
这话场面有些滑稽，但是这会却没人笑的出来。
“卫生，我家老大说是我和你沈阿姨，当年联合起来赶走林兰兰的，你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卫生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周青松，也就是自己当年的救命恩人。
“周青松，你忘记了，当年林兰兰被赶走，你亲自还参与过吗？”
这话，让周青松有些茫然，“我参与过？我从来不曾赶走林兰兰。”
“卫生哥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不要再提起了。”林兰兰突然尖声道。
林卫生觉得林兰兰奇怪，觉得周青松也奇怪。
“过去了吗？”
他摇头，已是青年模样的他，脸上带着无法解脱的释然，“当年，若不是你假传消息，我又怎么会在家差点身亡？若不是周青松从窗户跳进来，给大家开了门，我又怎么会死里逃过一劫？”
周青松对于自己过去，还救过林卫生的事情，是真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就仿佛是从来没有过的记忆一样，一片空白。
“还有过这种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着实记不清了。
“这和林兰兰被赶走有什么关系？”
周青松又问了出来。
林卫生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周青松，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吧？林兰兰差点直接杀了我，这么一
() 个毒瘤，我父母赶她走，不为过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你母亲和沈阿姨，赶林兰兰离开的漠河？她们凭什么赶？林兰兰又是她们什么人？但凡是你动动脑子，就不至于被林兰兰这么一个毒瘤给忽悠了。”
这些人里面，若说最讨厌林兰兰的是谁，莫过于林卫生了。
因为，他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父母偏心林兰兰忽视他，林兰兰又差点造成了他的死亡。
“小哥！”
林兰兰声音凄厉的打断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在当年就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过我？”
林卫生语气冷静，“是我不放过你吗？”
“不，是你不放过大家。”
“本来你被送走了，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你为什么要牵扯进来周青松？如果不是周青松，你觉得我会来吗？”
“说到底，不是因为你吗？”
林卫生这一张嘴是厉害的，直接把周青松和林兰兰两人都给怼的没话说。
林兰兰流着眼泪，“我已经够可怜了，够可怜了，我只有青松哥哥了，你们还要把她抢走。”
她逐渐消失的记忆里面，只有两个人名，一个是周青松，一个是沈绵绵。
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敌人。
她不明白，她只是找到了周青松让对方养活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指责自己？
难道她就这般不堪吗？
看着她流泪，周青松心又软了。
在他开口之前，林卫生便犀利道，“当年她也是这样哄着我对她好的，知道我没有利用价值后，她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知道吗？
当然是知道的。
之前林卫生可是说了一遍的。
果然，林卫生这话一落，周青松伸向前的手，又默默的缩回来了。
他怕自己是第二个林卫生。
这让林兰兰心里咯噔了下，她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青松哥哥，你忘记了吗？这几年我们在一起多开心了吗？”
她每天都在这里等着青松哥哥放学回来，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去北京各个地方玩。
周青松张了张嘴，语气艰涩，“可是，你骗我了不是吗？”
他这几年都是抱着一个信念的，是他母亲，是沈阿姨他们赶走了她，造成了这么一个后果，他要对林兰兰负责，要对她补偿。
但是现在对方一说，到头来并不是这样。
这对于周青松来说，过往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是你跟我说，你被我妈和沈阿姨联合赶出来，是她们对不起你。”
林兰兰不敢去看周青松的眼睛，她低着头，卷着衣服角，拧成了麻花，“我不这样说，青松哥哥，你还会管我吗？”
“所以，你就骗人？”
“而且还是这般理所应当的骗人？”
林卫生补刀。
事情真相大
白了，编不下去了，林兰兰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骗人，我几年前就被饿死街头了。”
“青松哥哥，我承认，我当初是骗了你，但是这几年我们相处下来的感情，是的真的不是吗？”
“我对你的关心，也是真的不是吗？”
“难道过去快九百个日子里面，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
这一系列话下来，让周青松痛苦的闭着眼睛，他知道过去是真的。
但是，对方骗她也是真的。
赵春兰太知道自己儿L子的德性了，一看到儿L子这个表情，她当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手拧着他耳朵，“周青松，你要是敢在这种时候心软，老娘剥了你的皮。”
“你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照着她这个说法，她不是故意骗你的，那好？那天底下还要警察做什么？”
“每一个骗子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不是都可以被原谅？你去问问警察，人家会不会原谅？”
耳朵上的刺痛，加上母亲的咆哮，让周青松彻底冷静了下来，脑子也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母亲，我会和林兰兰分开。”
一针见血，直接给出了结果。
这让原本咆哮的赵春兰，瞬间安静了下来，“你确定？”
周青松，“确定。”
他在人际关系方面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底子是个学霸，学习东西的能力极快，在这么多人都在说林兰兰不好的情况下，他会去观察四周。
他发现，林兰兰哭的心虚。
林卫生义正言辞，冷嘲热讽。
沈美云冷眼旁观，随时准备出击。
母亲赵春兰暴跳如雷。
这一些都被周青松看在眼里，“我会送她走。”他再次强调。
“母亲，我会和她分开。”
听到这话，赵春兰骤然松了一口气，旁边的林兰兰却是朝着周青松扑了过去，哭的无助，“青松哥哥，我只有你了。”
看着她哭成这样，周青松也难受，他甚至不敢去看林兰兰的眼睛。
“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十六岁的她，已经有了少女的样子，不再像是小时候那样了。
“林兰兰，我不在的日子，你以后要好好的。”
话落，周青松直接拿起椅子上挂着的衣服，转头就走，他一走，赵春兰他们留在这里就没意思了。
赵春兰回头看了一眼林兰兰，“我可以把你送回你亲生父母家。”
林兰兰听到这话，骤然一僵，哆嗦道，“我不回去，打死我都不回去。”
赵春兰，“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所以我给你做人留一线，如果你在让我知道纠缠我们家青松，我就送你回去。”
“林兰兰，你会不会回去，取决于你自己怎么选择。”
赵春兰知道林兰兰一家子不是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这一步。
林兰兰哭的
无助，“你们为什么要逼我，都要逼我？”
消失的记忆，失去的亲人，连带着唯一的依靠周青松，也被他们夺走了。
为什么啊？？
沈美云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兰兰，沉默了下，接着转身离开。
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林兰兰突然扑上来，仰着头看她，“如果我问你喊妈妈的话，你会不会对我好？像是对沈绵绵好一样？”
沈美云不可思议道，“林兰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绵绵和林兰兰是死敌，而她帮了绵绵，她和林兰兰之间也是死敌。
这么一个情况下，林兰兰要问她喊妈妈？要让她对她好？
这怎么可能啊？
林兰兰点头，“我知道。”
“我记得你，如果不是你，沈绵绵现在不会过的这么好，你既然愿意帮沈绵绵，也帮帮我好不好？”
她哀求道。
沈美云觉得林兰兰好像变了，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
她摇头，掰开了林兰兰抓着她的手，拒绝道，“不行。”
果断又干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让，林兰兰眼里的亮光也跟着黯淡了下去，她跌倒在地上，看着离开的众人。
“一个人，我又一个人了。”
无声的喃喃。
她不明白，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面对周围打探的邻居，林兰兰不为所动，如同一个僵硬的石头一样，呆在原地。
*
出了三条胡同后。
周青松在前面走路，低着头不言不语。
赵春兰看到他这一幕，气都不打一出来，又要教训，却被沈美云给拽了下，冲着她摇摇头。
“长大了，都是成年人了。”
这会和之前在林兰兰那还不一样。
赵春兰叹口气，“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家里本来就出了事不安稳，最让我省心的老大，还这般在外面给我惹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在前面闷着头走路的周青松，一下子停了下来，“妈，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赵春兰见他肯问，心里松口气，也没瞒着，“你爸被裁了，全家大概率要搬到南边了。”
周青松足足愣了三秒钟，“我爸被裁了？怎么可能？”
他爸可是参谋长，裁谁都不该会裁他啊。
赵春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花无百日红，连老领导都有可能走，你爸为什么不能走？”
说实话，在自己心目中一直跟高山一样的父亲，竟然被裁了，这让周青松一时半会，有些无法接受。
甚至，这难过还超过和林兰兰分开。
“家里都这样了，青松，你让妈妈省点心好吗？”
“算是妈求你了。”
听到这话，周青松浑身一震，他回头看向母亲赵春兰，四十岁多岁的赵春兰不年轻了，眼角有了一条条细纹，鬓
角是白发，一向要强泼辣的母亲，在求自己。
在意识到这里后，周青松鼻头一酸，“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