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瞳一怔。
杜长卿一头雾水:“春试?什么春试。”
附近店主们也伸长脖子。
王婆子笑了笑,像是怕周围看热闹的人听不懂似的,慢条斯理地解释。
“陆大夫托我家少爷向医行求个恩典,准允今年参加春试。我家少爷心思单纯,又最是良善,一口应承下来。”
“我家夫人知道后,就说此事不妥。少爷不懂这些,医行每年推举自有人选,咱们太府寺卿贸然插手,要是传到外头去,可不就要说我们滥用官权。”
“陆大夫,”王婆子叹了口气,语气十分为难,“您也知道今年贡举场上的事,这个关头,谁还敢私下替人帮忙呢?所以夫人让老奴过来,与陆大夫解释一句,免得陆大夫白期待一场。”
她说得诚恳,又格外仔细,周围人渐渐听明白过来。
胡员外疑惑看向陆瞳:“陆大夫,你要参加太医局春试?”
每年太医局春试,太医局的学生就罢了,寻常医行推举出来的老大夫,能通过春试当上医官的,这些年也没几个。
陆瞳站在医馆门口,目光扫过医馆门前一地的狼藉。
这群婆子来得气势汹汹,将本就潦草的雪狮子踩得乱七八糟,只剩两颗黑黝黝的枣子陷在积雪里,分不清原来形状。
陆瞳抬眼,淡淡开口:“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让董夫人帮忙,而是找上董麟,就是因为董夫人为人精明,她莫名提出想去春试,以董夫人的谨慎,说不定会横生枝节。
但未曾想董麟被董夫人发现了。
陆瞳不是没想过,被董夫人得知此事后董夫人的不悦。但她也没料到董夫人会如此泼辣,竟会指使王妈妈在医馆门前来闹事。
就算看在裴云暎的份上也不应该……
毕竟董夫人一直以为她与裴云暎之间早已暗度陈仓。
如今这般撕破脸皮,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陆瞳兀自沉思着,这副冷淡神情落在王妈妈眼中,便成了无谓的挑衅。
王妈妈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要知道昨日董夫人与董麟争吵过后,被这个一向乖顺的儿子叛逆之举气得险些晕倒,之后就卧床不起。偏陆瞳还能这般冷静,不就是认定自家少爷一定会为了她与家中闹翻么?
王妈妈牵起嘴角,语气有些嘲讽。
“说起来,陆大夫志向高远是好事,不过人哪,有时候莫要抬头看天,也得低头看脚。那春试能通过的都是太医局的学生,陆大夫何苦去凑这个热闹。”
陆瞳还没说话,一边的杜长卿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王婆子皮笑肉不笑道:“我的意思是,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得认清自己身份。”
杜长卿本就忍耐许久,此刻闻言,如同火上浇油,立刻冲上前骂道:“你让谁认清自己身份?”被银筝一把拦了下来。
王婆子没理会气得跳脚的杜长卿,只看向陆瞳,笑道:“说起来,也别怪老婆子多嘴一句,陆姑娘日后最好不要再私下找我家少爷说话了。陆姑娘双亲早逝,有些规矩还是短了些。男女有别,这传出去,对姑娘闺誉也不好。”
此话一出,银筝脸色一变。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陆瞳没有爹娘教养,又不知廉耻地往董麟身上扑。要知道今日医馆门前这么多人,世人对女子要求本就苛刻,陆瞳又在外头行医做馆,这一盆脏水泼上去,日后西街邻坊、外头人将怎么看陆瞳?
王婆子这是故意坏她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