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嫂搀着孙寡妇走进来,银筝笑着迎上前:“孙姑娘、宋嫂怎么来了?”
孙寡妇将颊畔碎发挽至耳后,柔柔开口,“不知怎的,近来夜里有些睡不安稳,来问陆大夫瞧瞧。”
陆瞳走到前面,请孙寡妇坐下为她把脉,宋嫂看了看裴云暎,问杜长卿:“杜掌柜,这位俊俏公子是谁?不是咱们西街的吧。”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阿城热心回答:“这位是昭宁公世子,殿前司指挥裴大人!”
“啊,”孙寡妇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睨一眼裴云暎,很满意似的,小声问:“不知这位小裴大人如今可有婚配?”
杜长卿:“……”
银筝背过身去偷偷地笑。
医馆里多了几人,立刻显得拥挤起来。裴云暎也不在意,提起方才抓好的药,冲陆瞳道:“还有差事在身,改日再叙。陆大夫,走了。”
言罢,转身出了医馆大门。
孙寡妇和宋嫂跟着转身,一面说着“真是个俊男”,一面伸着脖子去看他背影,颇有些依依不舍模样。
杜长卿一帕子甩在桌柜上,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俊男吗?我这么大一个俊男不够你们看吗?烦不烦!”
孙寡妇没计较他这般无礼举动,只抬头凑近陆瞳:“陆大夫,你与这位小裴大人是不是很熟?他以后还会来西街吗?”
宋嫂也道:“下次他要再来,你同我说一声,我让家里丫头出来看看,这么俊的公子,要是能做我家女婿就好了。”
杜长卿忍无可忍,好容易将这二人打发出去,才回头看向擦拭桌上药渣的陆瞳,“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抓药。”
“抓药能靠那么近?”
杜长卿不信,“东家提醒你,姓裴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心眼子指不定比谁都黑。”
银筝看不过去:“杜掌柜这是妒忌吧?”
“我妒忌?”杜长卿冷笑,随即压低声音:“这城里谁不知道,当年盛京叛军作乱,首领阵前挟持昭宁公夫人——就是姓裴的他娘,本想借此逃脱,谁知道……”
银筝好奇:“昭宁公放人了?”
陆瞳也看向杜长卿。
“没有!昭宁公裴棣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剿乱,结果昭宁公夫人被乱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死得可惨了!”
陆瞳眉眼一动,她打听关于裴云暎的消息寥寥无几,昭宁公夫人的事倒是不曾听说。
杜长卿还在说:“你们想想,一夜夫妻百日恩,昭宁公对枕边人都能如此无情,换做是我们好歹也会犹豫一下,他倒好,什么都不管。当爹的这样寡情,当儿子的能好到哪里去?”
银筝想了想:“但你不是说是叛军作乱么?如果昭宁公听从要挟的话,对城里百姓也不负责吧。”
“要单是这样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杜长卿哼道:“可昭宁公夫人丧逝两年,裴棣就另娶新妇。不久又生下儿子。”
“昭宁公夫人之死怎么说也与裴棣多少带点关系,人家为他死了,他转头另娶他人,生儿育女,民间都要守节三年呢。所以我说嘛,裴家人都不怎么样。”
杜长卿转向陆瞳,语重心长地开口:“男人看男人最准了,听我的,陆大夫,少听裴云暎花言巧语,男人都靠不住。”
阿城忍不住发笑:“东家,你也是男人啊。”
“对嘛,”杜长卿两手一摊,“我也靠不住,所以陆大夫别整日想着风花雪月,还是好好行医制药方是正道。等再过几年,文郡王府的事没人记起,你也就别和姓裴的往来了。”
陆瞳随口应下,微微低头,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