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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0 章 280(2 / 2)

也正是这两个方向,被赤玛伦以屯田积粮的方式建立了第二道哨站防线。

而第三道防线……

“第三层的防卫诸位也应当看得出来。”赤玛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诸位也别怪我先自作主张了。方今危机存亡之日,这些祭天祀地的祭坛寺庙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先将那些徒有其表的祭祀长矛统统熔炼了,重新打造成真正的武器。”

席间有人刚想出声,就已被赤玛伦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若是诸位对此有何异议,觉得祭天要比作战筹备更有用处,我今日就先砍了他的脑袋,看看能否给我藏巴带来转圜之机!”

芒协安巴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因就在赤玛伦话音刚落的时候,在这议会厅堂之外,骤然响起了一阵刀剑出鞘和甲胄震动的声响。

仿佛正要紧随着赤玛伦的话语,将在场中反对她此等举动的人给当场斩杀。

她端坐于上首。

在她身旁,尚且年幼的赞普显然还不能理解母亲的这句话,到底带给了他的臣子以多大的威胁,以至于有很短的一瞬,就连曾经效力于松赞干布麾下的芒协安巴都觉得,她才要更像是个赞普。

也唯有掌权人能拿出这等强硬的态度和有序的安排,才能让危难当头的卫藏四如,彻底变成铁板一块。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随同其他人一起叩首回礼:“我等——谨遵王太妃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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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葶襛鉣?彎??桑????葶梈??㈦()_[()]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赤玛伦松开了儿子的手,走到了窗前,看着那些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并未因为今日的“旗开得胜”而露出喜色。

“他们只是暂时不希望在他们当中再出现一个禄东赞了,你说是吗,父亲?”

被留在此地的扎西德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在刚刚获知芒松芒赞死讯的时候,他虽然惊异于女儿敢做出弑君的举动,却也还觉得,是自己该当执掌风云的时候了。

却何曾料到,今日大权在握的人确实归属于没庐氏,却不是他扎西德,而是赤玛伦。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他们不希望有第二个禄东赞。可……”

眼见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已退了下去,扎西德目光中的思量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问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赤玛伦:“你说吧。”

扎西德问道:“我听说,中原那边会有二圣临朝,也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曾经被大臣越权政务,那你呢?”

她会不会也像是那位改朝换代的武周皇帝一般,不满足于只做天皇身边的天后,未来天子的母亲,干脆以更为正式的上位者名号,来亲自主持藏巴大权呢?

她毫不介意于提起那块碑铭之上的檄文,让人重新记起上头对于悉勃野家族来历的嘲讽,也毫不犹豫地将神坛礼器都给先斩后奏地熔炼作了兵器,会不会——

也是在为了这一步而做准备呢?

这问问题问出后,赤玛伦站在窗口,有好一阵的沉默。

直到扎西德以为她不会给出一个答案的时候,才听到她说道:“我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有东女国在侧,就算曾经被藏巴吞并的苏毗也有女国,但自松赞干布整顿六如至今,也不过才只有三十多年,文字与法令的影响依然深入人心。”

“若是我没有父亲和没庐氏家族的支持,若是我没有赤都这个儿子,哪怕我有力挽狂澜之能,我也势必会被驱赶下台。眼下大敌当前,我更不会因为看到旁人能这么做,我就去这么做,直接给敌军敞开对着藏原腹地的大门。”

她说话间,仰头看向了逻些城之上的天穹。

扎西德看不见她的神情,却听到了一声叹息:“有些时候,我真羡慕一些应运而生之

() 人。”

松赞干布是这样的人。

武周的皇帝是这样的人。

但那又如何呢?

她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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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这么出现在姑母面前,我看她都要担心陛下没给够俸禄了。”

武清月朝着面前身着官服的女子看去,面上带着几分关切,和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看得本就寡言的宗燕客都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宗燕客咳嗽了一声,“多谢太子殿下关照,但我身体尚好,没到需要寻医看诊的地步,更没有俸禄苛待一说。”

自两年前她因珠英学士的选拔,担任了河渠令一职,前往江南公干,确实是到如今才回到洛阳。

她原本年纪就不大,两年间正是抽条长高的时候,加上为田地水利之事奔走,脸上难免显得有些瘦削,又因肤色被晒黑了不少,令五官愈发显露出了几分凌厉的轮廓。

她也旋即打岔了话题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此次将我召集回京有何要事?”

按说她的还朝述职应当在年底,而不是在这个春日刚过的时候。

但朝堂之上因新君登基而有了一番新气象,若有什么人事调度也属寻常。

武清月笑了笑:“我预备在五六月里出征这件事,你应该猜得到。”

宗燕客点点头。

在她从江南折返的沿途,正好也遇上了河南道的山阳仓存粮往北运送。

今年并无什么天灾横行、闹起饥荒的情况,这个特殊的举动,只有可能是为了调兵。

东边的新罗国主连武周皇帝的登基大典都出席了,应当不会是这个要被讨伐的人,何况若真要这么做的话,也大可以从辽东运送军粮。

北边战事平定未久,有数名将领坐镇在那头,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何况从河东运送军粮要更为便捷得多。

所以……

“我猜,此次将山阳仓存粮送往神都,一则是为了供给都城户口扩张所需,二则是为了太子出兵西征。”

武清月回道:“你猜的没错,所以在此之前,除了那些已经解决的内忧之外,我还得再做几个安排。”

“有些话我就不同你赘述了——”

比如说安东都护府中,有位李夫人之前协助于刘旋负责辽东煤铁矿脉的开采,被她调去了唐州负责那头的矿脉开采。

在唐州丰富的矿产之中有一个东西是武清月最为关注的,就是纯碱矿。

之前辽东只勉强找到了个可用的贫矿,制作出的第一批玻璃,用在了刘神威的实验器皿之上,现在正是该当在此道上再行开拓的时候。

更不用说,这东西又不是只能用来做玻璃。

纯碱啊……放在那些敢于尝试的炼丹师手里,还不知道能多折腾出一些什么好东西呢。

至于那位李督使,有辽东的开采经验在先,转道桐柏应当不难适应。

再比如说,这次粮草调

集,其实不仅仅是在为随后的出征吐蕃做准备,也是圣神皇帝和太子在确认,新的航运体系在许穆言升迁换人负责后,还能不能继续发挥出节省运脚费的作用。

“我想同你说的有两件事。”

武清月郑重其事地说道:“江南那边的水田开垦之事,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小,也应当大有收获,殷令使应当也是如此,但光只有这些还不够。”

“田有了,水渠有了,耕作的工具也已将曲辕犁推广了下去,剩下的问题便还在粮种上。”

宗燕客讶然:“可不是已经有宣州稻了吗?”

武清月回问:“那你在江南之时,见到江南地界上十户之中有几户是种植此稻的,种植的人中又有几户种出的是好稻?”

宗燕客沉吟须臾,目光有一瞬的恍然:“殿下既然这么问,那我还真不敢说,这稻种已然妥善地推广到家家户户。”

她顿了顿,又道:“说来倒是还有个笑话,江南地界上不少退还湖泽的私开田地上,种的都是宣州稻。他们说,这稻种的种植时间短,若是这些违规开垦的田地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多收获几批稻谷。”

能多占到一点便宜,对于这些黔首来说都是好事。

竟是让宣州稻因此得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地位。

宗燕客彼时看到都有些哭笑不得。现如今因为武清月的一番提醒,全想起来了。

“那么这样的田地,肥力的流失应该也要比寻常更快?”武清月又问。

宗燕客笃定答道:“不错。早年间的旱灾严重,哪怕是江南道的百姓也多有食不果腹的情况,以至于他们唯恐自己存粮有缺,恨不得一年之间连种数茬。”

这种病态的情况实不少见,又因为宣州稻的特殊,让其变得更为明显了。

可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宗燕客一个河渠令能够插手的。

但现在就不同了。

武清月道:“我将你调回来正为此事。眼下江南河渠修建有殷令使监管,暂时能空出人手来,我想让你担任一个职位,叫做劝农使,将如何开田,如何引渠,如何耕作宣州稻,如何管理肥水的种种事宜,以揭榜示民的方式推行下去。”

“揭榜示民?”宗燕客大约能明白武清月想表达的意思,可她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天下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余县,每县之中又分数村,就算殿下打算先将举措推行在江南道,只怕也需要劝农文数千封,为使民众知晓其中的意思,还当图文并茂才是。不知,我这个劝农使能有多少人手?”

她不会觉得这只是个类似于巡官一样的职务。

此事说小可小,说大也可以很大!

全看太子殿下,或者说是圣神皇帝陛下对其有多重视了。

怎么也得有个二三百人吧?

一想到自己能统领这样多数目的人办事,宗燕客也不免觉得一阵心头火热。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武清月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约——三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