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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148(二更)(1 / 2)

“一种可能性啊……”刘夫人口中喃喃。

明明是这样重的一句话,却在她的口中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但想到在她麾下已有女将正式踏上了和其他将领一起竞争上岗之路,有女官出任熊津大都督府属吏,更有她本人随同皇后殿下一起,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走向台前——

又好像她今日所做,确实只是一件寻常之事。

她心中情绪翻涌,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李清月的背影喊了一句,“公主。”

李清月转头,含笑地朝着她看去,“你怎么一会儿叫我公主,一会儿叫我将军的?”

刘夫人并未避开她的打量,答道:“您今日来商量的,是泊汋封地与安东都护府之间的关系,既是封地之事,自然该当称为公主。但若是您更喜欢被称为大都督或者将军,我也可以改口。”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已越发平复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个掀起未知改变的人时,轻声开口道:“我只是想说,路上当心。”

李清月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在对方的脸上已露出了几分更显亲近的笑意。

她置身朝堂争斗之中,比起绝大多数人都要更能体会到他人的情绪。

所以她很确定,在刘夫人的身上,比起此前因为艳羡和敬重而产生的友善,现在的这份情绪明显更拉近了几分关系。

但要李清月来说这还有些不够。

要等她正式把金法敏给坑骗下水,将平壤周遭的联合采矿事宜上奏天听,给刘夫人争取到从中掌事的权力,再干出些事业来,她才会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手里掌握有权力,到底是一种何等美妙的体验。

不过现在,还不急。

嗯,不急!

只是当她策马往泊汋赶回去的路上,澄心忽然瞧见李清月懊恼地一拽缰绳,拍腿感慨道:“糟了!我光顾着尽快达成目的,走得太快,忘记了一件事情。”

“您忘记了什么?”

李清月不无遗憾地说道:“我忘记说,反正咱们这次登门也算是宾主尽欢,要不就将那两只没下锅的獐子送给我吧,毕竟我都没吃过那是什么味道。”

“……”澄心无语,“大都督,您只要将这个诉求说出去,有的是人将东西给您送来。”

“那就算了……”李清月说话间腹诽,她觉得自己除了跟着阿娘阿耶学到了点政斗本事,在这方面不太有脸皮之外,还能算是个遵纪守法好少年。

既然正好碰上的死獐子没赶上趟,那就算了吧。

毕竟搁现代也算是保护动物呢。

澄心端详了一番她的脸色,发觉她所说的算了确实是没有继续坚持的意思,便道:“其实我本来以为您会说,您是忘记了问刘夫人的名字。”

李清月摇了摇头,“这确实是我想知道的东西,但我更希望在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由她主动告知于我。”

刘夫人若要协助掌管采矿事宜,虽然

必定要借助李谨行的名目,但一个办正事的人,是不该只被以某人的夫人这样称呼的。

她想,到了那个时候,刘夫人就会自己将名字说出来了。

还省得她拉拢的表现太过图穷匕见了……是吧?

李清月重新一夹马腹,让翻羽快跑了起来,朗声说道:“这次便尽量不在路上多休息了,我等尽快赶回泊汋城去!”

这北地的春风,可当真适合跑马!

轻骑疾奔的速度,甚至让她在重新回返封地治所的时候,距离她从此地离开,满打满算才不过三日的时间。

刘仁轨都有点奇怪于她居然回来得这么快,没让他在这头再多代理几天监督的职责。

但眼看着李清月自打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像是有要事要忙,他又连忙将自己本想要说出口的问询给吞了回去。

“神神秘秘的……”

往平壤走的这一趟,恐怕又让她生出了什么奇思妙想。

以刘仁轨对李清月的了解,觉得这八成就是建立在那出煤矿合作上。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但第二日他就知道了,那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也就是需要他再往那新罗走一趟而已。

这对刘仁轨来说不算是个苦差事。

反正他之前就已从李清月那里知道,她想要通过撤走沙叱相如,看看新罗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他自己原本也想要借着公主抵达辽东敲打敲打金法敏,所以算起来,还能叫做殊途同归了。

只是听到李清月提及信中的内容,又听到他所需要担负起来的责任,刘仁轨很快意识到,此事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挖矿这件事情是不用急于今年的。

公主就算不立刻推进平壤的煤矿挖掘,凭借着库存度过今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但她非要通过这样的一番谋划,将煤矿开采提前到今年启用,显然并不只是为了给安东都护府长史积累官威而已。

“我能问问公主的想法吗?”刘仁轨一边接过信,一边盘算起了这次出使。

和之前那个奇形怪状的领地情况不同,这次就算李清月真只是出于拉拢李谨行的目的想要做出此事,刘仁轨也乐意走这一趟。

但他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促成了公主的这个想法。

“有三点吧。”李清月认真答道。

“其一,辽东局势复杂,各方胡人异族杂居聚居,以我先后两次抵达此地所见,都不难看出一个问题,胡人势力比之边境驻防唐军的势力更强。”

“名义上来说,营州都督府能统领松漠都督府和饶乐都督府,可实际上,一旦此地发生变故,又倘若叛乱的势力能聪明些拉上突厥、靺鞨这样的盟友,光靠着营州都督府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事实上,现在能够保持稳定,是因为李治早已过了刚刚登基的那段不稳定时期。

李唐的对外战绩也让这些东北民族看到(),若是他们也效仿叛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得到的只会是大军压境的讨伐。

可这些游牧民族的胆量,是最不好估计的东西。

她朝着刘仁轨解释道:“还不如……先以其中一个理由将这条东北戍防线上的势力都抢先联合起来。”

不错,她确实为刘夫人的本事不能在“正事”上施展而觉得可惜!

但她更清楚,促成这件事,对于她和阿娘来说也有着天大的好处。

这个联合若能达成,便会随着煤、铁以及锻造成型的武器在各方都督府间运输,而被不断加固到紧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率先提出此举的李清月,自然能在其中占据到一个尤其特殊的位置。

这个位置或许还不够让她掌握此地的风吹草动,却一定能在边境有变的时候,让她拿到一点主动权。

在战局之中,这个“一点”尤为重要。

李清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其二,我想看看,李谨行的夫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可造之材。”

看看,在面对这样更加复杂局面的情况下,刘夫人潜藏的事业心、胜负欲到底能不能让她站稳脚跟。

方今的朝堂还不是阿娘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方。所以她所拉来的每一个助力,都必须有着顶住风浪的能力。

也唯有走出这样的一条路来,才能让后头的突破有法可依。

当然,刘仁轨倒是没觉得李清月已想到了那么遥远且叛逆的地方。

他只当李清月是在看刘夫人能否成为第二个阿史那卓云,或者是第二个澄心,第二个临川公主,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公主的想法。

“第三嘛……”

李清月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我总觉得,能早一点开始挖煤,让这项工程一步步长进,是一件好事。”

她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有些悠远,让刘仁轨觉得,她比起平日里的模样还要显得早熟。

也让她随后说出的话变得更加严肃了些:“就像我当年在知道长安也有百姓逐食的情况一般,在来到辽东之前我其实很难想象,哪怕冬日天寒到这个地步,绝大多数百姓也只能以燃烧秸秆、荒草度日,就连烧木柴都是相对奢侈的行为,更何况是煤炭或者木炭。”

“老师,”她郑重其事地看向了刘仁轨:“早一年开始恢复采矿,尝试将此地更深处的煤炭挖掘出来,有没有可能早一日……让辽东能在越冬之时少冻死一点人呢?”

刘仁轨没有立刻接话。

这真是一句又天真,又让人难以回答的话。

他当然可以说,哪怕煤炭的开采在这数年间逐渐增多,其实也远不到推广进百姓之中的地步。

但他很清楚,李清月自己是知道这个事实的。

在如今的大唐,大多数的百姓甚至都没有将水随意烧开的条件。

所以她的这一句展望到底能否实现,她自己心中也有数。

孙思

() 邈在洛阳的东都尚药局都没法救济到所有人,更何况只是平壤的煤矿。

但就如同那悲田坊的建立,是洛阳医疗中格外重要的一步那样,总得先往前走,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在某一天从量变转化到质变。

他低头朝着那封已经封口的信上看去,忽然觉得这封信的分量变得比他刚拿到此物的时候又重了几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尽快让安东都护府走上正轨,而不是在今年只被困在田地琐事之间,确实有其必要!”

“我会即刻启程前往新罗的,也一定为公主促成此事。”

金法敏那家伙确实既有野心,又有审时度势的眼力,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遇上了一个将他牢牢盯住的对手。

大唐的辽东边境战果在她的影响之下得以巩固,没给金法敏以插手的机会。

她甚至不打算让金法敏能在李唐天子的面前维系住伏低做小的形象,要拿他来当个对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