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遇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跟她说,会好的,都会好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在重新见到周野之前,夏鸢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但在见到他之后,她觉得不会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
雨越下越大,夏鸢不知不觉就走完了整条夜市街。
这里没人摆摊,冷冷清清的,尽头处是个死胡同,灰白的墙壁两侧挂了两盏橙色的灯笼,橙红的穗子被风吹得不断摇曳,像两簇没有温度的火苗。
夏鸢仰头望了一会儿,垂下眼帘的时候,雨水溅进伞里,沾湿她的眼角。
她淡淡回身——
身后,面色阴沉的男人举着一把纯黑的雨伞,伞柄下方银色的金属在这样冷清的雨夜中泛着令人心凉的寒光。
夏鸢呆呆望着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的周野,诧异的眸子里还有未消退的淡红。
“你……”她定定看着他。
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针织外套,内里一条纯色的长裙,裙摆被风吹动,盈盈扬在她小腿之间,她瑟缩着肩膀,转身时的侧影单薄得好像会被风吹走。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夏鸢只看见周野那双暗沉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夏鸢一怔。
周野一步步向她走来。
“为什么还要让我看见你。”
他着一身阴暗的黑色西装,整个人周身仿佛携着一股黑色的气流,一旦靠近,夏鸢顿时被这股气流卷失了心智。
“我没有……”他的气势太强,夏鸢举着伞,不自觉地向后跌了一步。
下一瞬,腰后被一只大手猛地握住。
夏鸢只闪神了半秒,周野眨眼之间便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眉间有细细的褶皱,那双不知何时变得苍凉的黑眸中已经再也找不见温柔的踪迹,挣扎和痛苦在他眼中交替出现,他不断收紧禁锢夏鸢的力度,夏鸢吃痛,手上一颤,透明的雨伞飘落在一旁的青石砖地上。
雨水很快打湿了夏鸢的眉眼,她眼中一时涌出了太多太多情绪,多到周野无法一一辨别。
黑色的大伞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她倾斜。
周野压抑的低声仍然没有温度:“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夏鸢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这十年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可是这样近距离地看见那张折磨得她日夜不能安宁的脸,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委屈。
过去十年,她在网络上、电视上、报刊媒体上无数次看见周野,他几乎每晚都会在她梦里出现。
可那些无数次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两夜的相见让她觉得心痛难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