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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大家快来看啊,有钱人撞了人,还想杀人灭口。”

段非离也不嫌弃那双脏污的手,慢条斯理掏出一片金叶子,温温柔柔地说道:“你伤得不轻,拿去看大夫。”

“我不要你的金叶子,我只要一壶酒。”

段非离怔愣,瞳孔里氤氲着笑意:“为何只要一壶酒?”

“酒是孝敬我师父的,他现在还没有收我为徒。”小姑娘顿了顿,瘦巴巴的脸上糊着脏兮兮的泥,唯独一双眼又黑又亮,“甚至,他还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被我打动,带我走的。”

“你年纪不大,难得有此恒心,明日起,你每天来一趟束鹿谷,我会叫人准备一壶酒给你,直到你那不肯与你说话的‘师父’答应带你走为止。”

此后便如段非离所言,束鹿谷的奴仆每日都会准备一壶酒放在谷口。原主不辞辛苦,每日来回奔赴两个时辰,只为取一壶酒给楼少微。

两人再未打过照面,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如约而至的一壶酒。

时间兜兜转转,过了三个月,段非离尚未等到原主如愿做楼少微徒弟,束鹿谷率先迎来一场变故。

段家一位早已被逐出家门的叛徒,联合谷外的凶徒,对束鹿谷发起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在这桩几近灭门的惨案中,段非离被那个叛徒——他的亲叔叔剜去一半灵根。

原主依约去取酒,见谷内烈焰滔天,横尸遍野,段家世代守护的灵鹿死伤大半,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留在这里,只会被这场横祸殃及。

跑了三里路,她又气喘吁吁地折了回去。

屠杀已经结束,凶徒瓜分了段家的财产,放了把大火,准备烧掉整个束鹿谷,毁尸灭迹。

原主一头扎进湖里,浑身湿透地游上岸,衣摆滴滴答答淋着水冲进了火海里,一具又一具地翻着段家人的尸体。

或许是段非离命不该绝,原主在一具妇人的尸体下,翻出了浑身是血的段非离。

那妇人约莫是段非离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段非离,没有使他灼伤。

原主虽是个小姑娘,常年的摸爬滚打,干尽脏活累活,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轻而易举就将同她一般大的段非离扛起。

她背着遍体鳞伤的段非离,一次头都不敢回,直奔楼少微暂时栖居的破庙里。

她跪在楼少微面前,请求楼少微收段非离为徒,教他本事助他报仇。楼少微瘫坐在地上,只把酒往喉中灌,从头到尾都不曾给过一个眼神。

原主在楼少微面前跪了三个时辰,终是明白了他的铁石心肠,背着奄奄一息的段非离走了。

怕那群恶徒追上来,她没日没夜的跑,直到跑到一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前。

她不识得字,只觉这楼阁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只是门庭冷清,没什么人。

段非离伤得很重,急需有个落脚的地方,重金请大夫来医治。

这栋楼的主人肯定很有钱。

她将段非离放下,上前拍了拍门,躲在暗处,亲眼见一名着装华丽容颜妖冶的男子走了出来,将昏迷的段非离抱进去,才放下心来。

那金碧辉煌派头十足的楼阁,便是风月居。

段氏的血案引起仙门的注意,仙门将屠了束鹿谷的段氏叛徒和恶徒尽数围剿,段家的这场灭门之祸就此落下帷幕。

段非离大仇得报,暂时在风月居养伤,他的灵根毁了大半,此生于修仙一道是没什么大的成就了。那风月居的老板同样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伤到根基,不能修仙,做了这种营生,也没有娶妻生子去糟蹋好人家的姑娘了。

他把毕生的本事和家业都传给了段非离,段非离也凭借着精明的头脑,将风月居经营得蒸蒸日上,还创办了千色楼,做起其他的营生。

这些年他每每午夜梦回,都是血染红了清溪的段家惨案,以及那场滔天大火里拼尽性命将他从尸堆里背出来的瘦弱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