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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床榻上的人迷迷糊糊有了支应,被子下的手臂钻了出来,肤白且指细,骨节分明,似是女子手骨秀丽,却又更清俊修长许多,且无暇怀璧,显是优渥日子才能养出来的。

青葱挽秀,弹琴撩香。

可罗非白睁开眼,看见的也只是一间算干净规整的普通内卧,桌椅妆镜,齐全且干净,松木框架的清溪白鹤屏风上还挂着一件妇人惯穿的外衣。

他落水被人救了?是那黑影?

地上零零散散几件衣服。

屋内生了炉子,微燥热,身边却是发凉。

怪哉,人在被褥里,为何觉得凉?

大抵是脱了袜子的腿碰到了别人的腿,而这人....他转过脸,看到边上侧躺着的人正在睁眼看着他。

是妇人,容貌尚算姣好,脸盘大,且眼睛也大,过分大了,圆目怒睁,肤色惨白。

他一怔,还未有所反应,砰!

大门躁动非常,一群人呼呼喝喝翻找呐喊,不过须臾就推开了阖院内卧的房门,瞧见榻上男女,一群人惊愕不已,为首推门的斯文男子似是受到莫大打击,脸色发白,仰天怒嚎一声,拍门怒喝:“贼子!我杀了你!”

他转头就要去抓院门边上的锄头,当即被其他村民拦住,亦有人一边拉人,一边探头探脑往内瞧着那汉子媳妇阿茶与人通奸后的身样,莫不是那被褥下不着寸缕?

满地的衣物呢,啧,这陈生的王八绿帽算是戴实了!

最早来找熟邻年少妇人江茶的姜婆后来察觉不对,喊了人来破屋而入,撞见眼前一幕便十分后悔,心下难受,却也碍于女子羞耻之心,下意识闭眼,嘴里嘟囔着糊涂糊涂之类的斥语,被同村其他妇人推攘了后才云涌而入,要去拉扯那阿茶。

通奸乃下作事,这里还有其他汉子呢,阿茶还躺在那榻上跟那奸夫衣衫不整,成什么样子了!

真真羞死人了。

乡下村落,大抵这点子丑事都是邻里乡亲互相照应着的,毕竟谁敢说自家将来不出这种破事呢?至于私底下回去了如何疯传,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小白脸倒是长得忒俊了,莫怪那平日里不拿正眼瞧其他男人的阿茶办下这等糊涂事。

糊涂啊,糊涂!

这等窃他人妻的粉面郎君岂是什么好人家!你瞧他现在事情败露后呆呆若惶的模样,跟个鹌鹑似的,竟是吓得都不知道跳床而逃了?

还是嚣张如斯?

“阿茶,阿茶,你快醒来!天塌了!”

“阿茶....”

妇人去拉榻上的女子,而榻上疲软头疼的罗非白被气愤嫌弃的姜婆用粗壮有力的大手拖拽了下,差点一头滚下榻,刚一撑住榻沿,却是感觉到掌心刺疼,一看,竟有勒痕血迹。

这.....不妙了。

他转头,漂亮的丹凤眼微撩,疲惫松软间,哪怕有些迟钝,他也留意到身旁躺着的妇人脖子赫然也有斑斑痕迹。

微怔下,细长的手指微曲似乏力,苍白染红润,但很快喘息微窒,眉眼重新昏聩了起来,撑起的身体重新半软伏榻。

中药了。

他太熟悉被下药后的感觉了,身子骨这般虚弱,却没有胃部泛起来的恶心,这可不是酒性的作用,而酒味来自口鼻,喉下涌上来却没有多少酒气,可见约莫是入水昏迷后被人强行灌下了药的一些酒,量并不多。

可药性的确留存不小,让他至今昏沉欲睡。

但他转头,瞧着身边死去多时的妇人,心中暗暗发沉:这人还没到县城,就惹上了人命官司,可算是阴沟翻船了,让那些故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