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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寂站在漆黑的门框里看他,狞笑着问他还能跑到哪去。

那明明只是个梦,可他怎么都逃不出陆寂的手掌心,一旦被捉住,便只能像张饼子似的叫陆寂翻来覆去烙个不停。

谢微星笑意收敛了几分,嘴角微挑,一副轻浮的模样:“今日不办正事,就是来寻欢作乐的,木槿姑娘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木槿愈发讶异,她语气迟疑重复谢微星的话:“寻欢作乐?”

说罢略带不解的眸子又转向谢微星身后的青成。

谢微星也跟着回头看了眼青成。

站在前头说话的是他,木槿总看青成做什么?

但他很快便想明白,青成虽是摄政王府的仆从,可在外行走也是代表陆寂的脸面,而他谢灿充其量是宰相府的二公子,哪里赶得上青成说话好使。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狐假虎威的好机会,把青成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是陪青成大人来的,木槿姑娘能不能将花船乐坊的胡女都叫来,叫青成大人好好挑选挑选?”

青成:“???”

木槿淡淡道:“花船胡女皆为舞姬乐姬,不做陪客之事。”

“那就不陪客,只是好奇那胡旋舞如何跳,想瞧一瞧,木槿姑娘将她们叫来就是,我们在王爷雅间等候。”

木槿浅色的眼珠转动几下,轻轻颔首,“那二位请稍候片刻,我下去瞧瞧几位妹妹起了没有。”

看着木槿背影消失在拐角,谢微星朝青成摆摆脑袋,“前头带路,我们去王爷雅间等着。”

青成闷头往前走,带谢微星进了陆寂雅间。

“谢小公子今日将长安城花楼逛了个遍,到底要查什么?怕不是借着查案的由头‘寻欢作乐’?”

谢微星含糊过去:“查一桩旧案。”

他今日将卷宗看了个遍,前头是由张显忠主谋的“山湾渠案”,朝中认识的不认识的牵扯了十几人;后头则是众人联合上谏的谏书,其中洋洋洒洒几万字,都是关于“程屹安谢献书有罪”的论述。

可由于没有确凿罪证,加之陆寂有意无意压下,这件事闹腾了半年便不了了之。

山湾渠案结案飞快,不仅因为张显忠于狱中自尽,更重要的是卷宗上提到过的一个证人,一个在山湾江倒灌前夜上门献舞的胡姬。

关于这位证人,卷宗上只记载了了两句,其一是有胡姬作证,张显忠自知事情败露,这才伏诛认罪,其二是这位胡姬曾遭到过一次追杀,而就在同一天,程屹安谢献书也险些遇刺身亡。

——有人想阻止胡姬作证,却没有成功。

景和十七年,山湾渠案结案不久,那位胡姬也隐姓埋名于长安城中。

至于她后面有没有再遇意外,卷宗上并未记载,像是刻意保护一样,关于她的身份名讳来路去处皆未提及。

谢微星自然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变故陡生物是人非,那位胡姬是否还在长安城尚未得知,是继续做舞姬,还是早早嫁为人妇,亦或是换了其他营生,都无处猜测。

但那天晚上,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程屹安在长安诗会上被人刺伤,到底是魏清明蓄意报复,还是与山湾渠案有关?

正想着,屋外响起几声急促的“吱嘎”声,脚步杂乱沉闷,不似女子那般轻盈,倒像是男子直奔这边而来。

声音骤然消失在门外。

谢微星缓缓坐直身子,一脸紧张地盯着门板,胸腔中“咚咚”作响。

不可能,不可能是陆寂……

“砰——”

屋门被人从外踹开,这一脚带着滔天怒意,竟直接将门枢踹断一半,整扇门斜斜挂在墙上,要掉不掉地晃来晃去。

仿佛那个怎么也逃不出的梦境变作现实,陆寂又一次以相同的姿势出现在门框中,他堵住去路,脸色阴沉地像一潭死水,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谢微星还懵着,他先是看了眼从未离开的青成,又迷茫地朝四周望去,直到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绿色裙角,才如当头棒喝,浑身僵住。

“……木槿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