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拨开棺椁的盖板,露出里头变了形的尸身。
她一生不曾如此狼狈,此刻却长发散开,发钗横落,只是那?张脸仍是美?艳如斯,安王犹记得九弟在生时,给他写信提起爱妻时的骄傲稚气。他和九弟不一样,他对男女之情淡薄,在意更多的是得失荣辱,所以他这样的人总是活得更久,更长命,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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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门?外的喊杀声隔着宫墙一路飘至乾清宫大殿。
此时的陆筠骑在马上,身着官服巡视着长街。街边店铺都已歇业,唯有?不远处的歌楼画船还点着暧昧的橙灯。
这样寒冷刺骨的大雪天,他好怀念和明筝一块儿缩在屋中烤火的日子。
——也就是头几?日,刚入冬不久时。
侍人灌了汤婆子,塞在被子里,将她冰凉的手脚都捂热了。
他在火炉旁烘烤了掌心,随之翻身入帐,那?双犹带着温度的手游走在她每一寸肌肤。
他丈量软绵的起伏,探索纤细的凹地,她不再冷,在他怀中满身是汗的喘。
偶尔也不带任何欲念的相拥,同样开怀而满足,逗她说?说?话,或是默然坐在一旁瞧她灯下算账、做绣活的剪影,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遭受的所有?苦痛不公都被完满和乐的婚后生活磨平。
他从生下来?就不是个受人期待的孩子。父亲厌恶她,母亲嫌弃他。他是一桩买卖般的婚姻中,交差般完成的一件差事。
有?了他,陆家和慕容家从此密不可分。
母亲在生时,反抗不得的命运,如今由他亲手砸破。
他不会?再受人牵制,不会?再把自己和家人的命交到别人手里。他会?伴着妻女平安的走下去,他要他们跟着他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侯爷,侯爷!”
呼号的北风中,侍卫高喊着,陆筠调转马头,目光望着不远处一点火星,由远及近。
“皇上命您即刻进宫,另有?其他人,上山去请国公爷了。”
陆筠眼?眸波澜未起,一切在他掌控之中。
四九城内一片静寂,回荡在街巷中的,唯有?空空的马蹄声响。
走近宫廷,周围火把点点,串联成一道恍似没有?边际的火海。
一道道消息传入内廷。
“皇上,安王逆旨,将刘公公和护送传旨的侍卫尽数砍杀……”
“皇上,不好了,东西六宫走水,娘娘们受了惊吓,这会?儿一蜂拥地朝这边来?,您瞧、您瞧怎么才好……”
“皇上,虢国公府只有?些奴婢下人,说?是、说?是老夫人和几?个夫人们去绾心月苑参与皇后娘娘千秋节的大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