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腰身半弯,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舒阁老冷声道:我不过有做亲之意罢了,倒没有非要强人所难,你且起来说话。
顾淮一直起身子,便如舒阁老所料,立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面色也有些发白。
舒阁老又道:坐下说话。
顾淮战战兢兢地坐下,紧张得捏起了拳头。
舒阁老不咸不淡地又问了一句:非卿不娶?
顾淮声音涩哑,却很笃定地道:非卿不娶!
舒阁老没说话,但他心里清楚,顾淮这么害怕,是因为顾淮知道,今日拒绝了他,便是得罪了舒家。
一个初入仕途的翰林,得罪了阁老,除非熬死舒家人,否则很难出人头地。
舒阁老狐疑道:你这般死心,莫非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若是,这你无需担心,我自有法子替你解决。
不是,是学生心甘情愿的。
舒阁老哦了一声,又道:世间少有情痴人,心意相通尚不足至你这般专情,难道你与那小娘子
顾淮慌忙道:没有没有!下官敬重她,岂敢有逾越之举!不过是下官性格固执,中堂莫要再探问了,下官心意已决。
舒阁老缓声问他:可想清楚了?别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悔之晚矣。
顾淮侧身拱手道:学生活了二十一载,马上都快二十二岁了,虽然年轻,但年幼贫贱,多行鄙事,父母双亡,也算看清人情冷暖,很知道学生今日所为,意味着什么。若学生今日为前途可出卖婚姻,放弃所爱之人,往后往后未必不能为了前途,抛弃妻子。敢问中堂可敢将小娘子托付于学生这样的奸猾心狠之人?中堂便是为了小娘子好,也不该青睐学生。
此为肺腑之言,为人家长,多少也该感动,不再强人所难。
舒阁老确实感动,却依旧道:听你此言,你倒是端方君子,若把小娘子嫁给你,我倒不怕你会亏待她。
顾淮又从椅子上起来,作揖道:夫妻之道,并非宾客之道,下官是不会亏待女子,但是下官却无法将她放在心上,于她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
舒阁老灰眉微翘,这后生不光文章写得好,心思也细腻,出身鄙贱又不自轻之人,才有此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