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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低顺地说:“好。”

两厢沉默,很久很久以后,哪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一样,带着一腔毫无意义的怒意,问:“我让你闭嘴,你就闭嘴,这么听话,你是狗吗?!”

杨婵没有说话。

哪吒转过身来,看着她安静的样子,不知所措,又主动道歉,他说:“对不起。”

他很少道歉,曾经也不会道歉,每一次道歉都是用玩世不恭的语气以玩笑话的方式脱口而出,这一次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又慌乱的道歉。

杨婵看着他,良久,面无表情地说:

“没关系。”

这一回,他们在对方眼里都很陌生。

*

整个一晚都很安静,杨婵收拾了碗筷,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休息了,哪吒本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他不晓得抽了什么风,一晚上都没回来。

杨婵早晨醒来时,他也不见人影,问了农舍的主人,男主人提着锋锐的石具正要去准备秋收,闻言,一片茫然,问不出个所以然。

杨婵心里想哪吒那么厉害的家伙,能出什么事,大半天不见人影,多半是去哪发疯了去了。

但他为什么发疯?

谁知道?

管他呢。

哪吒喜怒无常,他的事,杨婵一点也不知道,也从来不问。

但觉得哪吒失踪无所谓的她在吃过早饭后还是出去寻人了。

她寻得毫无章法,循着地势平缓又宽阔的田野一路找,甚至因为怀疑哪吒是个神经病而在水田里四处翻找,但什么也找到,就找出一对对叽里呱啦的田鸡。

她和那一对对田鸡大眼瞪小眼,在搜寻中渐渐走了神。

啊,说起来,她忽然回过神来,心想田鸡可以吃的,要不抓几只回去烤了吃吧?

许是这个想法有残害生灵之嫌,不多时,就降临了天谴在她耳朵上。

尖叫声传来时,杨婵没来得捂住耳朵,回过神来,耳朵就“嗡嗡”的响。

她一手捂着耳朵,慢慢从高高的稻田里站起来,瞧见安静的山村里莫名来了几个外来的穿着官服,腰背刀剑的官兵。

她径直朝那边走去。

田里其他收割粮食的农人也一个个直起腰来观看此处的动静。

出事的是村子里的寡妇阿大。

平民有名无姓,若是女子取名就更随意,那寡妇的名字便是这般的草率。

阿大丧夫,没有再嫁,养活自己都成困难,还拖着一个几岁大的小拖油瓶,处境更加艰难,秋收时庄稼歉收,她一个弱女子收不足粮草还得看顾一个半大孩子,心力交瘁不说,村子里别的妇人也偷偷拿她地里的稻穗。

这不,临到交税的时候,连税都交不齐。

其实她交不起,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官府也不能拿她做什么,大不了关到牢里压几天,就是到时候传出去一个“苛政”的名声出去,得不偿失。

但面对这样没办法的家伙,收粮的小吏却有的是办法,他抓了阿大的孩子,威胁着不交齐税款,就要拿她儿子的人头去填补。

阿大没有见识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底气,经不住吓,哭天抢地。

杨婵见状,思考着该怎么解救官兵手里的孩子。

她看热闹看的入神没有注意到,她这个装束跟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格格不入。

陈塘关可是边关,最是在意边防,来了这么个显眼的外人,谁敢不注意?

小吏大喝一声,问她:“你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