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鹤兮颔首,然后对初挽道:“你先等我下,我和聂先生聊一下我三叔。”
聂南圭听这话,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看了眼刀鹤兮:“你三叔?”
刀鹤兮:“我小时候,一直陪着我的一位叔叔,我一直叫他三叔,根据目前的推测,他应该是你三伯了。”
聂南圭微咬了咬牙,他看了看别处,又看刀鹤兮:“好,很好,那刀先生,我们聊聊吧,能麻烦你跟我过来下吗?”
刀鹤兮当下就要出去。
谁知道初挽却拦住他:“慢着。”
刀鹤兮停下脚步。
聂南圭望向初挽,眯眸,磨牙:“我必须和他聊聊,我要知道我三伯到底怎么了。”
初挽平静地看着他:“南圭,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聂南圭冷笑:“放心好了,我只是问问,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初挽:“可我只是想告诉你,请你不要叫他刀先生。”
聂南圭呵呵了下:“那叫什么?”
初挽:“初先生。”
聂南圭:“?”
初挽:“现在,他是我们初家的人。”
聂南圭神情一顿。
初挽淡淡补充道:“我表叔,长辈。所以和长辈说话,你得放尊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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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南圭在和刀鹤兮深谈一番后,显然心情复杂,他表示他也要和初挽他们一起回国,现在他大伯
也在国内,他先和家里人商量下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到时候大概率应该是带着他父亲一起前往美国,按照刀鹤兮的线索来寻找他三伯。
两个人一合计,便安排道:“回去后,我带着鹤兮去给我太爷爷扫墓,你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英国提货兽首,找他们打假要赔钱,之后我们一起过去美国吧?这样有鹤兮在,行事也方便。”
毕竟牵涉到H.F内部的诸般事宜,刀鹤兮肯定比他们做事方便。
聂南圭自然没什么异议,不过他却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但是有个事,你忘了吗?”
初挽:“什么?”
聂南圭勾唇,笑了下,才道:“那可是你表叔,长辈。”
他挑眉:“你们家的家规难道是直呼长辈名字?”
初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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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英国回去中国,也是打算先乘坐刀鹤兮的私人飞机抵达香港,之后从香港转机到北京,伦敦到香港要飞十几个小时,而香港到北京也就飞三个多小时,这样还是比去乘坐普通航班飞机要舒服多了。
聂南圭自然也顺便坐刀鹤兮的飞机,上了飞机后,他表示:“确实方便。”
初挽:“对,其实以你的财力,你完全可以买一架嘛。”
聂南圭:“我就算了,买不起,你买吧。”
初挽淡瞥他一眼:“我表叔有,就等于我有,我需要要花钱买吗?”
聂南圭正喝咖啡,听这话差点被呛到:“行,你有一个有钱的表叔,了不起。”
正说着,刀鹤兮携Maddocks过来了,见聂南圭咳嗽,一时疑惑:“聂先生怎么了?”
聂南圭艰难地咽下,摇头:“没什么。”
一时大家落座,初挽让Maddocks去和聂南圭去另一间房,她自己则和刀鹤兮坐在一处。
被打发的Maddocks有些懵:“可我还有些工作要和先生商量。”
聂南圭直接拍了拍Maddocks的肩膀:“算了,等会说吧,你没看人家亲叔侄要说话,哪顾得上搭理你。”
Maddocks:“……”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刀鹤兮竟然是初挽的表叔,还处于震惊中,没什么真实感。
结果猛地听聂南圭这么说,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初挽和刀鹤兮落座后,她看了看这飞机上的房间门。
其实这飞机内部非常豪华,全真皮顶尖座椅,还有咖啡机影音设备一应俱全,这门也看上去很厚实。
刀鹤兮看她一直在打量那门,便道:“之前因为要运送礼佛图,这里面做过调整。”
初挽:“我只是看看隔音效果,他们该不会听到我们说话吧?”
刀鹤兮:“当然不会。”
初挽这才满意,之后道:“鹤兮,现在我们要开一个简短的家
庭内部讨论会议。”
刀鹤兮一听,侧首看她,眉心微蹙。
初挽:“怎么了?”
刀鹤兮:“我们不用开内部讨论会议,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我没什么意见。”
初挽:“其实我是想和你说下我们以后的称呼问题。”
刀鹤兮挑眉,了然:“我叫你挽挽,这没问题。”
初挽:“嗯,那我叫你什么?”
刀鹤兮看着她,神情微妙地顿了顿:“按照常理来说,你确实应该叫我表叔。”
初挽马上问:“那你希望我这么叫你吗?”
刀鹤兮:“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是你想怎么叫?”
初挽叹:“所以我在和你商量嘛。”
刀鹤兮从善如流:“不用商量,你是当家人,而且初家的家风和别的不一样,不是吗?”
初挽:“……”
这是她之前说过的,他现在复述了一遍。
她抿了抿唇,有些无辜地道:“其实我也是考虑到别的,比如我叫你表叔,那守俨叫你鹤兮,你觉得这合适吗?还是说,你想让他叫你表叔?”
刀鹤兮一听这个,太阳穴微抽:“所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怎么都行。”
初挽笑:“好,那我们就像西方人一样,平时直接叫名字,反正我们心里知道我们的关系就行了。”
刀鹤兮眸间泛笑:“好。”
初挽又想了想,歪头打量他一番:“要不私下叫叫也行。”
刀鹤兮略犹豫了下:“你想叫的话,随你。”
初挽点头,试探着说:“那我现在叫了?”
刀鹤兮:“嗯。”
初挽张了张唇,试图叫一声“表叔”,不过看着眼前清绝隽永的年轻男人,她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刀鹤兮看出来了,他抿唇笑道:“算了,挽挽,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初挽听这话,反而心一横,马上喊道:“表叔!”
她这一声喊出来,刀鹤兮愣了下,她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之后,她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刀鹤兮开始时默不吭声,就那么看着笑不停的初挽,之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人对着笑了半晌,才终于止住,初挽眼泪都要出来了,刀鹤兮眼睛也有些红了。
想当初,香山脚下,彼此提防。
之后新疆尼亚,她遭遇种种,他冷漠视之。
再后来,她为了说服他合作,花费多少口舌。
这一路走来,能结成如今这份亲缘,实在不易。
刀鹤兮伸手,将两眼湿润的初挽抱住。
他抱住她,低声说:“挽挽,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我——”
他是万万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所有她想要的,他都可以双手奉上。
初挽:“如果我知道——”
她却没说下去。
如果早知道,有没有可能让太爷爷看看自己这个外孙,那太爷爷能得到多大的宽慰啊!
如果上一世她再多活一些年头,多往前走一步,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如今重活一辈子,她怎么也得设法把刀鹤兮带过来见太爷爷一面。
刀鹤兮垂眸问:“和陆家到底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他当然不会忘记,在新疆尼雅,他听到的那些不好的传闻。
虽然后来他见到陆守俨,觉得陆守俨很不错了,但那些依然印在他心里。
初挽低声把当时的种种说了:“陆老爷子对我好,守俨也对我挺好的,总体其实挺不错了。再说选他,也是我自己要选的。”
刀鹤兮轻握着她的手,听着她说,却并没有说话。
陆守俨确实不错,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一段好姻缘。
但是他依然可以想象年少的初挽曾经面对的一切,世事沧桑,家族衰败,弱女孤苦,如果时光倒流,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的至亲不得不接受这种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