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片破毡布揭开:“就是这个了,你们随便看吧,这些都是。”
说着,他点燃了一根烟,捏着要抽。
陆守俨见此,待要说什么,初挽握了握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没事,这边通风好。”
陆守俨见此,也就罢了。
当下易铁生把那些箱子打开,拿出来一些,陆守俨从旁帮忙,初挽便挨个看看。
这些瓷器里应该是积攒多年的库存,五花八门,各种样式,各个年代都有,大部分是不值当收藏的,不过也有一些好的,就得慢慢挑了。
陆守俨见此,便和对方说起来,要细细挑,估计要花时间门。
对方倒是大气,一挥手:“行,你们慢慢看着吧,我先吃口饭去。”
易铁生:“你还是别走,看着点比较好。”
方脸汉子嗤笑:“放心好了,这东西扔这里多少年了,要有人偷早偷了!我就在隔壁食堂,有事你们喊我。”
易铁生这才点头。
一时那方脸汉子走了,两个男人负责往外拿,初挽负责看。
易铁生:“上次我爸来,要的最贵的是四块,其实我估摸着买多了,还还价,一件不超过三块钱吧。如果外面卖,也就几毛钱。”
这种价格自然让人心动,遇到好的肯定要收着。
初挽很快发现几件不错的,一件青花玲珑矾红描金茶杯,瓷胎细腻,青花深沉,釉面柔和,看上去酥又润,关键是看那胎,分明是手工胎。
现在这年月,国窑厂已经少见手工胎了。
她看了看底款,底款是淡石绿,搭配红色龙珠阁,上面一行黑色英文字‘MADEINCHINA’,下面则是“中国景德镇”字样。
这显然是出口国外多出来的。
这物件可真好,艺术和工艺水平都极高了。
初挽想起她看到的礼品超市和跳蚤市场,这么好的手工胎瓷,出去后也就是占领国外的低端礼品市场了。
她将这款瓷交给陆守俨,让他放一边。
这个瓷再过十年,估计也得上万了,现在三块,怎么也得留着。
她这么找着,易铁生也在看,他看到觉得好的拿给初挽看。
陆守俨听初挽的,也专挑底部带着英文底款的给初挽看。
两个男人快速先挨个筛,初挽把关,这么着速度果然很快,没多久就挑了大概二十几件,都是初挽觉得有价值可以囤着的。
之后陆守俨又找到一件庆祝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限量款,以及一件六十年代仿乾隆粉彩仕女婴戏图瓶,这两件尤其让初挽喜欢,前者是绝无仅有,以后不可得,具有很大的历史文化价值,后者
() 艺术水准非常高,初挽记得后面那一件在香港拍到了六十多万港币。
初挽找的心花怒放,之后又找到一件,更让她叫绝。
那竟然是知名艺术大师五十年代在景德镇陶瓷美术学校实习学校试创作的,是一件粉彩草原牧羊女纹盘,这位艺术大师后来名气非常大,他早年的陶瓷作品自然很有收藏价值。
三个人找了半晌,最后大概找了一百多件瓷器,囊括了各色珍品,其中也不乏让初挽感慨不已的珍品。
有一件粉彩雪景薄胎碗更是让初挽惊艳,她记得这件,九十年代中期海外就已经卖到了二百万。
这件当时应该只烧造了十几件,是轻工业部陶瓷研究所的底款,当时应该是已故陶瓷美术大师余文襄的作品,那可以说是。
这里面好东西太多了,不过也没法一口气都买了,初挽挑差不多了,易铁生和对方讲了价,按照大小来算,大的四块钱,小的两块钱。
对方报了价后,好像有些不自在,又找补说:“外面卖当然便宜,可这不是让你们挑吗,你们挑的话那价格肯定得贵!”
初挽见此,二话没说,直接让陆守俨交钱了。
这些满打满算几百块的东西,却是景德镇老国营瓷器厂外贸瓷的登峰造极之作了,这也是大漏。
这些瓷器她打算带回北京,和她那些瓷器放在一起。
现在她瓷器方面品种丰富,唐宋元明清,民国高仿以及567瓷器,算是齐全了,就连碎瓷片都几万片了。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初挽也略松了口气,心动依旧的567瓷器终于囤了一些,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再入手,反正至少有一部分底仓了。
易铁生找了箱子,将初挽挑选的瓷器打包起来,又问起刀鹤兮那边的情况。
初挽自从来到景德镇后,还没和刀鹤兮联系,想着回头他如果给柴烧窑这边打电话,易铁生和他说一声。
陆守俨看初挽这边完事了,他其实不着急马上过去晋东市,倒是有时间门,便想着陪她在景德镇休息两天,也顺便到处看看。
这样过几天,他时间门到了,就自己过去晋东市,到时候易铁生陪着初挽回北京。
时间门从容起来,初挽也来了兴致,便在景德镇附近转转,柳家湾、曹家坂并栗树滩等,这附近知名的老窑村全都走走,看看,顺便考察了这边的高岭土。
陆守俨开始的时候还担心初挽的身体,毕竟怀着身子,怕她累,不过看她精神挺好的,也就放心了。
这天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就在附近街道上随便逛逛。
陆守俨看她:“平时在家里,动不动这累那不舒服的,要多娇气有多娇气,我看你离了我,生龙活虎得很。”
就在他跟前装可怜。
初挽有些不服气:“你没功夫管我,那当然得靠我自己了,你在,我干嘛还要辛苦……”
她笑道:“再说了,你不是也心疼我辛苦嘛!”
陆守俨:“你倒
是吃定我了。”
初挽:“你比我大,就该你照顾我。”
陆守俨眸间门便泛起笑意:“好了,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初挽想了想:“瓦罐汤,我觉得汤好喝。”
陆守俨:“那我们找找,我记得那边里弄有一家。”
初挽:“好!”
陆守俨便带着初挽过去吃瓦罐汤,初挽想到没几天两个人又要分开了,竟然有些不舍得。
陆守俨显然也是不舍得,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呢,甚至连瓦罐汤上面的锡纸都给她揭开,把勺子递到她手里才好。
吃过饭后,初挽心满意足,走在街道上,越发有些撒娇的样子,说话声调都软了下来。
她低声说:“到了晋东,你得想我,得给我打电话!”
陆守俨:“好,给你打。”
初挽:“你还得每周都给我——”
她话说到一半,就见陆守俨视线看向她的后方。
她意识到了什么,看过去,便恰好看到了刀鹤兮。
刀鹤兮穿着一身西装,发亮的乌发轻盈搭在肩头,神情中还残留着来不及收回的异样。
初挽顿时尴尬了。
她刚才显然是在对着陆守俨撒娇卖乖的,周围没什么人,她也就无所顾忌,谁想到竟然被刀鹤兮看到了。
这就像是她在老师同学跟前,是优秀的三道杠大队长,勤快能干聪明懂事,但是回到家里,在家长面前,可能就耍赖撒娇了。
她在刀鹤兮面前当然是聪明能干的,在陆守俨面前就是爱耍赖,但是现在,猝不及防的,就这么让刀鹤兮看到了她在家里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