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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6 章 366(正文最后一卷)(2 / 2)

“还能是什么情况!”他一听有人发问顿时像是打开了话茬子,“洛阳民多,商贾也多,因那长安是天子脚下,又与此地以崤函道相连同属司隶,便不乏商人从长安采办了货物送到洛阳来兜售。”

养父问道:“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系了。”那年轻人愤愤不平地说道,“既是不乏从长安来的,那么长安的市井之间有何种说辞,也就理所当然会传到洛阳来。我们这地方好不容易才从今年的灾厄里缓过一口气来,还多仰赖于大司马的督辖提领,结果长安那边的人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什么大司马是在极力拉拢民心,于社稷有妨害,这才有了这十月里的天象之变。”

“他们若有着本事,倒是将自己的家产拿出来,看看能填饱几个人的肚子,能把几个人的命给救回来!”

“我看他们才是真有碍观瞻,有害社稷。漂亮的话、指控的话谁不会说啊?我还能说他们不适合居住在洛阳,否则一两年内必有灾厄,因为我们人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给淹死了!”

刘协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也在此刻抬头朝着周遭打量了一番,见听到这年轻人的慷慨陈词而遥遥对他表示出支持之意的人并不在少数,心中已对洛阳的情形有了一番估量。

乔琰这位大司马,着实是……令人不由不为之敬佩。

因他这一笑,那年轻人便朝着他看了过来。

刘协本还觉得,自己可能会惧怕被别人投以长久注视的目光,但很奇怪的是,当真出现了这样的对视情况之时,他却并未表现出束手束脚的状态,就好像他此刻已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益州来的樵夫之子。

对这个身份的认可,让他根本没有了局促。

只听得那年轻人问道:“你们是刚来洛阳的?东西都领了吗?”

什么东西?

刘协茫然地朝着对方回道:“我们只是来看看的,不一定要……”

() “不一定要在此地定居也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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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刘协和他的养父只是认真地听着他对长安的控诉,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这年轻人也看他们很是顺眼,主动提出要带着他们往接办处走一遭。

还没走到那里便已听到这人给他们介绍道:“等到了那里能领到几件东西,一个是这洛阳城中的地图,尤其标识清楚的是落户分田、看诊就医以及临时落脚居住的地方。听闻早几年间这洛阳的城墙和宫墙之间区域多是贵胄居所、金市所在,现在却成了医署、仓储、文书印刷、赡养长者之地,官员办事之地挪入了南宫之中,遥尊北宫为故天子之所。”

听到这个转变,刘协的心中有一瞬的复杂,又听得那年轻人接着说道,“此外便是一张证明客居的文书,持有此物可在洛阳以极少的开销在官舍内暂居五日,除却吃穿需要自行负担外,落脚于此的开销几可忽略不计。不过这也不是没有限制的,需配合官舍之人进一步查验来历,以防其中混入了探子,而若是有什么特殊手艺的,可能会有专人来试图说服你长留此地。”

“若有定居洛阳的打算,还会发放一笔小额的米粮,以度过这段找到营生路子前的时日,再便是那里了。”

刘协顺着这年轻人伸手指向的方向看去,竟看见了堆叠成了个小山一般的棉衣。

“凡是途径洛阳之人,都能凭借着证明身家来路的户籍以低价购置一件棉衣,不管是否来自司隶地界,不管是否是要在此地长居,都能买得到。”

刘协愕然问道:“可如此一来,难道不怕令兖州豫州等地有人前来采买吗?”

那就是资敌了。

“你这便是小看大司马的胸襟了,”这年轻人拍了拍刘协的肩膀回道,“大司马说,这天下迟早不会有两个朝廷,人人均为同胞,又何必有这样的顾忌。今岁又是旱灾接着大疫,蝗灾也一度发生,若能在冬日多活民数千,还能让这洛阳城内看起来多些人气,总比十室九空景象让人心中舒坦。”

“何况,这对于大司马来说也不算是难以负担之事。九月里棉纺车陆续送抵洛阳,制棉衣的厂子也在北郊落成,听闻今年并州凉州都陆续扩种了棉花,想来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个确然的事实。”

“你看,我们对长安那些流言深恶痛绝也实在不难理解。”他嘀咕道,“要我说,大司马便不该只是在年初出了一本山河录广泛印制,就该当将这些促成的改变和功业完完整整地写书成文分发出去,那些恶意指摘的老家伙若有什么异议,那便对着这书目逐条辩驳去!”

刘协沉默了一瞬,方才回道:“兄台好见地。”

他现在更知道洛阳城是何种风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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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该说不说,这年轻人觉得乔琰该当在此时印刷书籍还真没猜错。

年中的四本书已经基本完工,长安和洛阳两处掌握在乔琰手中的印刷厂都已空置了下来。

眼下又正是个农事消

() 停的越冬时节,正是在此事上可以投入精力的时候。

想到陈群带回的那个陈纪帮忙辩驳吵架的消息,郭嘉朝着乔琰建议,此前先以实务为主,唯一倾向于文人的典籍也就是一本《诗经》而已,或许正可在此时转向那些等候在队列之上的世家诗传,学术文典。

要冲击流言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另外的一番言论将其压制下去。

当她终于开始朝着各家递交出交好意图的时候,为了争取自己不落人后,总会有人能站对立场,甚至为了能在她的面前出头,给她送上一出合适的投名状的。

可让郭嘉有点意外的,他收到的并不是乔琰的准允,而是见她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个决定并不持以认同之意。

“你错了奉孝,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也就越是不能对世家做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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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们可以用此刻的刊物发行拉拢起一批盟友,让他们去将自己手中的利刃对准这些出头鸟,但要靠着这等方式才能挣脱陷落谷底束缚的话,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这些虎狼之心的家伙重新推落回去。”

“我们已经一步步走到今天,难道是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当然不是!

若说以往在和袁绍相互抗衡之时,或者说是要让长安朝廷能和邺城朝廷一争正统性定位的时候,她要借着长安新路的落成和限酒令的推行和这些世家之间达成交易,利用他们发达的人际脉络和口舌将她所需要传达的消息推行出去,那么在此刻这个激化的内部矛盾面前,她却绝不能拉拢这样的盟友。

或者说,她不能让这些人成为她再进一步的臂膀助力。

那她便将终身都受到人情的掣肘!

她既然已经要顺着这谶纬的指责先将自己放在一个箭靶的位置,又何妨让这份冬日的凛冽来得更快,也更迅疾一些。

在本就已经浑浊扰乱的水波之上再砸落一块巨石,宁可让其彻底掀起狂澜,也绝不让其只是暂时平息。

若成了后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郭嘉望着乔琰的面容,比此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清楚地意识到,他所要追随的这位明主有着远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内心和明断的意识,即便在此等风浪面前,她也始终有着一种步履稳健的姿态。

不错,他们已是这时代的逆流者,又为何还要遵照那些上流的规矩。

反正在数月前的洛阳大疫面前,这些人也没遵从乔琰的规则!

郭嘉忽而一笑,“看来君侯已经有决断了。”

乔琰从手边抽出了一本书,朝着郭嘉丢了过去。“看看这个。”

郭嘉接过书册便见其上写着《昌言》二字。

而其上作者的名字,对郭嘉来说有些耳熟,好像曾经听乔琰和戏志才都提起过,“仲长统?”

乔琰笃定回道:“不错,就选《昌言》。”

这就是她的第一道应招。

不是要说天象吗?

那她就再来说一说这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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