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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0 章 200(一更)(2 / 2)

非要说的话,这确实不是射程最远的那一种。

可就算是这一种,其高昂的造价对于边地士卒来说,也是一件难以承担的东西,至多也不过是在守城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们跟随董卓征战于凉州的时候,便从未见过有人将其用在双方的冲阵中。

当然以凉州的山地地形,和本身的生产条件,也不适合用这样的东西。

所以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乔琰会上来就给了他们一记这样的招呼!

当然,若要乔琰说的话,她不可能投入这样的成本,将每一架床弩都制作成当日令人射杀庞德的那一架一样。

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凭借着并州越发成熟的边防守御器具制作,以相对低廉的成本,打造出一批五百步小型床弩来。

这样的床弩最适合的安装地点依然是城头,本就是她给凉州各座城池所准备的防护,也并未装上瞄准镜来辅助射击。

可这并不妨碍此物,给了李应樊稠的部从以迎头痛击。

第一轮射击中依然过半的命中率,让这列意图冲阵的骑兵又倒下去了一二十人。

而当他们踏入二百步距离的时候,高居于两侧山上的弓箭手收到了指令,紧随其后发起了进攻。

那是一批远比弩车要显来势汹汹的箭雨。

到了此时他们方才发觉,在那些弓箭手的背后还藏有一批蹶张弩。

弓箭手的后撤,让这些坐地后以脚端发出弩箭的弩手放出了一轮射击。

哪怕它们不是以蹶张弩方阵的方式发动的这一轮进攻,这种居高临下的状态,依然形成了箭如飞蝗的密集打击。

比起远距离的床弩震慑,这轮蹶张弩的攻击才当真是火力覆盖!

箭雨笼罩之下——

被命中的坐骑将骑兵摔下马去。

被命中的骑兵本人,被这种贯穿力杀伤击下。

甚至有落于地上的,不慎被同伴给来上了一出踩踏。

更不用说,这两轮齐射,对这些满心以为可以先拉近到弓弩进攻距离交手的骑兵来说,简直是战意信念的极大摧残。

若只是如此,尚有挽回的余地。

偏偏李应这一方的士卒里处在后方的那些,先前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情况,现在弩箭从高处落下,却无疑是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一瞬之间,他们所发出的喊杀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骤然中断,也让前方人仰马翻的声音越发鲜明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箭矢命中所形成的哀嚎,同样在山谷回音中清晰可闻。

那分明不是优势进攻,而是被敌方在谷口拦截了去路!

他们绝不能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卒,便不能指望他们都有为主将效死之心。

李应也没有这样的统帅能力。

在这种重火力的压制面前,什么“只有往前冲才能有生路”的说辞都是没有用的。

他们很难不生出一个想法。

他们毕竟有这么多人呢……

这样说来,是不是跑得比后头的人更快,是不是就有逃生的可能了?

再不济还可以想办法躲入山林之中。

樊稠回头望去,便见这种退缩的情绪,已极快地成为了后军中骚动的根源。

他心中大觉不妙。

这种冲阵的信心只要一松,便很难重新快速聚拢了。

他们的对手也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眼见对面队伍的攒动混乱,乔琰当机立断,下达了进军的指令。

不等对方幸存的骑兵将距离拉近到弓箭的标准射程内,她这一方的盾兵便已提盾而起,朝着对面迎去。

这些经由过挑选的盾兵身着重甲而行,却依然不显得有多举动迟缓,反而像是一条铺平在河谷中的坚墙,径直朝着对手的方向而去。

麴义好不容易在葵园峡之战后才得到了这个出战的机会,如何会错过在此地立功!

并不只是他。

在铁壁一般的盾兵连带着枪兵与敌方交战的一瞬间,后方的骑兵也自左右两侧攻杀而出。

郭嘉说这是半数英雄尽在我方,这话着实不错。

而当对面并没有另外一半

英雄的时候,他要拿什么来阻挡吕布、赵云、徐荣、马超所领的四路军马!

即便为防追击紊乱,乔琰只派出了吕布和赵云沿渭水两岸分作两路追击,也并不妨碍在骑兵雷动中,一种压倒性的威势迎面而来。

如果说床弩和蹶张弩造成的只是武器上的威胁,那么在这正儿八经的交锋中,李应和樊稠所面对的,就是真正来自于乔琰所统军队的打击。

冷兵器的厮杀在刀枪交击的须臾间,便足以分清其中的差别。

更不用说,这是其中一方正是蓄积的气势达到了顶峰,另一方却已生溃败之心的时候。

李应从未有哪一刻痛恨自己为何不选择往后退上一些,不要如此心急于攻城。

但他到此时才有这等领悟可太迟了。

当吕布领兵扑向樊稠的时候,赵云的枪已直抵他的面前。

协助乔琰屯田治理武威的经过,非但没有让他出现任何的手生,反而因为乔琰麾下将领的增多,让他越发确定,自己要打磨统兵之才与武力。

所以李应拦不住这游龙一掷的枪劲,也拦不住己方的溃败中遭到的追击攻势。

当他咽气之际,他听到的已是麾下部将大喊逃命的声响。

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逃入山中吗?

随军出征的可还有另外一支势力呢。

姚嫦所率领的羌人队伍已等在那里了。

和羌人去比这种山地交手,对长安募招来的兵将来说,简直是另外一个致命的难题。

于是除却骑兵追击砍杀,刀兵交锋的声响,一时之间还有另外一种此起彼伏的声音从河谷与山岭中响起——

“投降!”

“我等投降!”

既然逃不走,只能投降,再无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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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武威,暑热气息还正当头。

段奎让人给他摇着扇子,将面前从凌阴中取出的冰块凉气朝着他扇风过来,依然觉得心绪难以冷静下来。

这倒还真不是天气的缘故。

还是得怪先前乔琰包围姑臧城,问罪于颜氏,让他在事后出了一笔钱,弥补了一部分颜氏的亏空。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前几日又传来了消息。

她从榆中发兵,与武威这头的守军会师于定西,挥师南下。

别看这武威军屯处驻扎的并州军撤离,还带走了一部分入伍的卢水羌人,让段氏头顶的压力小了不少。

身为武威段氏的家主,段奎自恃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乔琰表现出的状态里,对他们这些西凉世家多有忌惮,却并不代表她会对自己所应当拥有的东西放手。

沿着卢水河岸的军屯即将到秋收之时,她不可能将其中的收成拱手让给他人。

只留下这些守兵多少是有些奇怪的。

除非……出兵是一件对她来说更加要紧的事情。

见下属在此时探讯而回,段奎连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问道:“打听到她为何要突然调兵了吗?”

那下属喘了口气,脸上尤有慌乱之色,顶着段奎催促他回话的犀利视线,回道:“她……她拿下了冀县,将汉阳四姓杀得十不存一二。”

段奎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叫做,将汉阳四姓杀得十不存一二?

他也不免发出了一句,跟当日姜怀骤闻乔琰攻城之时,几乎一样的质问:“她是疯了吗?”

西凉豪族,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成功打劫了一轮武威颜氏,又因西域劫马而回的缘故,手中多了一批世所罕见的宝马,可以组建一支凶悍的骑兵,便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那些宝马的配种期都没到呢,怎么现在连汉阳四姓都敢动了!

但更令他惊愕的显然还在后头。

那探报的下属回说:“汉阳其余各家对此毫无异议,不……不只是如此。”

他哭丧起了脸,“她在渭水河谷应战董卓进攻凉州的两万大军,杀敌四千,俘敌一万余,正在整军备战,以定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