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最令我痛苦的并非躯体上的伤痕,而是情感的破碎。”
祂倏地收回手,埋首于双膝之间,那是一种自我封闭的姿态。
埃弗摩斯见状在祂身侧坐下,权作陪伴,那褐色长发和其灰败的白色发丝交缠在一处,格格不入中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良久,这片狭小的空间中终于又响起了祂声如蚊蚋的话语:“我现在依旧觉得,如果你还是最初的‘你’,那么我就一定能得到你的理解,就像那时你随我一道进入了洛比泽构筑的通道。”
“我可以承受痛苦,但我无法忍受孤寂——有时候无法被理解也是一种孤独。”
“在你还未醒来的时候,我的心中便已涌现出无限话语,我却无法将它们尽数传达予你,况且我们之间并不存在那种深厚的情感。”
耳畔不断传来赛蒂启诺的自我剖白,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将其那敏感脆弱的内心暴露无遗。
再三犹疑之下,埃弗摩斯终是将右手放于其肩头,以示安抚,“不要在他者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
赛蒂启诺缓缓抬头,让他看清了眼中那愈发厚重的灰翳,语气低落,“......看来是我越界了。”
埃弗摩斯一愣,抽回右手,“我并非是要责备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还能对我如此信任。”
“我曾经被迫消灭过你的肉体,但你觉得现在的我可还有一丝一毫想伤害你的意图?”
不知为何,塞蒂启诺的声调骤然拔高,尾音又备显哀戚。
埃弗摩斯很快就作出了回答,“不,那时候的我力量失控,你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塞蒂启诺面露凄惨之色,“正如你作为“工具”时骗取了我的信任那样,当时的我亦身不由己,我们不过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怜者罢了。”
祂摸索着触碰到了埃弗摩斯的掌心,似乎是想借这个动作来让自己获得一份安全感。
出乎塞蒂启诺意料的是,对方就像理解了这种意图一般轻轻搂住了祂,让祂能将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似乎很不安。”
祂听得埃弗摩斯在头顶道。
“我是在害怕,这来之不易的一点温暖又会再次离我而去。消灭你肉体的那一幕成为了我永恒的梦魇,我在真相未明之际就同你近乎永别。”
“我却还有很多话语没能向你传达,想和你分享见闻,想向你倾诉迷惘,想与你拥有更深的羁绊。”
“即使在你眼中我无足轻重,可岁月流转,我一直相信着终有一日能和你心意相通。但是这一切最终都只是妄想而已。”
言至情难自抑之处,两行乌黑的血迹便又出现在祂的眼下,触目惊心的同时更平添命运无常的悲哀。
埃弗摩斯脸上罕见出现了无措的神情,也不顾被染污的衣袍,试探性地用指腹轻轻抹去那些痕迹,“塞蒂启诺,别哭,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