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至晚方归,进东次间时不见徐云栖身影,便先去浴室沐浴,这一日天气燥热,他穿着官服出了不少汗,里里外外洗干净,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出来,徐云栖刚从花房回来,看到丈夫眉眼缀着笑,
“回来啦。”她语气轻盈,手里拿着一株药花,去了梢间的小药房。
不一会绕出来,便见裴沐珩坐在圈椅上喝茶。
橙黄的羊角玉宫灯盈盈晕开一团光芒。
徐云栖正要往长几l后落座,裴沐珩忽然在这时起身,眼看丈夫高大的身子罩过来,徐云栖往后握住了长几l沿。
上回在医馆他也是这般,只是今日少了一份压迫,徐云栖不习惯示弱于人,站着没动。
“怎么了,这是?”
裴沐珩双手撑在她两侧,深邃的双目倾垂而下,身上那股沐浴的潮气未散,夹杂着一股艾草香扑鼻而来,这是徐云栖自制的皂角,味道极是好闻,徐云栖闻着习惯了,也不觉抗拒,双目睁大,平静看着他。
裴沐珩个子比她高出不少,微微弯腰凑得更近了,皂香伴随着他呼吸萦绕在她鼻尖,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痒意。徐云栖不知他要做什么,视线低垂落在他领口。
裴沐珩看着近在迟尺的妻子,浓密的长睫轻轻眨动,双目幽澈如泉,没有一丝涟漪,也没有半分慌乱。
这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他很好奇
,便轻声道,“我方才从母亲那边过来,云栖,谢谢你。()”
原来如此。
徐云栖真没当回事,莞尔道,“没事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裴沐珩看着她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微叹。
真是个大气的姑娘。
停顿片刻,他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交错的呼吸在鼻尖浮动,徐云栖被他问迷糊了,掀起眼睑,清凌凌的眸子黑白分明看着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抱就是了,问作甚?
裴沐珩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唇角绽开笑意,指腹伸出揉了揉她眉心,慢慢往下落在她面颊,徐云栖不习惯这种狎昵的动作,便有些出神。
两个人从未在床榻以外的地方亲热过。
吻便这般倾下来,落在她颊边。
细细的疙瘩沿着肌肤蔓延。
徐云栖身子微紧,唇角微偏,怔愣的瞬间,他双臂一收将她拢在怀里。
抱只是他的借口,人被他搁在长几l上,徐云栖目光顺着纱窗往外望,洞开的窗棂外夜色幽幽,隐约有嬷嬷说话声从抄手游廊传来,徐云栖双臂抵在他胸口,“去床上吧。”
她声线那么静,仿佛对一切甘之如饴,又仿佛随遇而安。
裴沐珩对上她明镜般的双眸,语气沉洌,“徐云栖,你说了不算。”
这种事,他从不由她。
书册被他拂开,双双跌落在地,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碰撞声。
外头的嗓音戛然而止。
陈嬷嬷赶紧带着人躲去了后院。
密密麻麻的濡湿落在她脖颈,颤意丝丝缕缕荡漾而开,杏色的交领短臂被他剥落,露出白皙的双肩,玲珑肌骨由他拢在掌心,所到之处,泛起一层粉嫩的莹光,痒意触电似的滑遍周身,徐云栖情不自禁缩了下身,那种感觉太陌生了,令人措手不及。
她就像是一只雪白的玉兔,被他拨开层层叠叠的衣襟,露出柔嫩的肌骨。
水光盈盈聚在眼眶摇//动,慢慢收紧,又慢慢溢出来,徐云栖紧紧咬着他肩头,克制着不发出半点声响。
*
离着荀允和寿宴越近,荀夫人寝食难安。
越是无线风光扑涌而来,她越是心慌。
害怕这是老天爷给她编织的迷梦,稍稍一碰触便碎了。
到了寿宴前夕,她模样已不太能看了。
总是请太医,迟早被荀允和看出端倪,老嬷嬷心急如焚,后来病急乱投医,请了一个道婆进门,这个道婆也有几l分本事,窸窸窣窣在荀夫人的院子转了几l圈,最后来到荀夫人跟前,
“夫人,这里是不是本不该你住?”
这话一落,荀夫人险些呕血。
她端着架子解释道,“我婆母远在老家,这里本该给她老人家住,可惜院子狭窄,便暂由我和老爷住了。”
道婆闻言,“这就对了,夫人是被恶鬼缠上了。”
这话说到荀夫人心坎上,她
() 喜极而泣,“可不是嘛。”
凭着这两句话,荀夫人便信了这个道婆,央求她救自己。
道婆再次在屋子里翻转片刻,最后在屋子东南方向挂了一道符,
“小鬼就在这个方向,夫人放心,如今鬼被镇住,短时日内不会再叨扰您。”
老嬷嬷一听,简直要拍案叫绝,东南方向不仅是熙王府的方向,也是荀家祠堂的方向。
这下夫人是有救了。
果不其然,这一夜荀夫人睡得踏实,翌日起来,便打起精神操持寿宴。
五月三十是荀允和寿宴,荀允和自那日离开,再也没回过府。
老嬷嬷劝荀夫人道,“老爷刚接手内阁,怕是忙得连自个儿寿辰都忘了,您还是遣人去提个醒,今日无论如何得回来用午膳。”
荀夫人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希望荀允和不要回来,她苦着脸道,“我倒是盼着他别回。”
老嬷嬷摇头,严肃道,“您要沉住气,那小丫头片子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可见她要么忘了当年的事,要么压根不知老爷是她亲生父亲,如此咱们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怎么扭转乾坤?”荀夫人问,
老嬷嬷眼底眯出寒光,“瞧您这段时日吃不下睡不下,人已瘦脱形了,再这么下去,自个儿反倒逼死了自个儿,咱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什么意思?”
“如当年一般,让她们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荀夫人一听顿时大惊,“这...这不行,如今的荀允和可不是当年的荀羽,哪怕在当年,那县老爷一家是什么下场,您忘了吗?一旦被他发现,我们都没有活路。”
荀夫人泣泪交加,惶恐难言。
老嬷嬷恨铁不成钢,“等着那小丫头找上门,你这首辅夫人又能做几l日?”
“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荀夫人理智还在强撑,埋首在枕间摇着头,“不....不....”
巳时初刻,客人陆陆续续进门。晨起的日头藏去云层里,天气闷热,荀府外的巷道狭窄,马车被堵了一路,夫人小姐只得先行下车,往荀府走。
女眷都从侧门入垂花厅落座。
徐云栖早早收到徐府的消息,亲自去徐家接了母亲过来,那日的事谁也没提,徐云栖依旧如初,章氏悄悄掩下心头的黯然,
“今日我原是不高兴来,你徐伯伯非要我赴宴。”
徐云栖笑着,“您来是对的,往后父亲升迁还得看内阁的意思。”
章氏见女儿浑不介意,也就放了心。
熙王妃今日不知怎的,竟是托病不去赴宴,只吩咐谢氏和李氏两个媳妇去隔壁贺寿,就连裴沐珊也被她打发去了萧家,明眼人看出这是熙王妃在跟徐云栖示好。
所有人都以为徐云栖不可能去荀府吃席,不料,她亲自搀着母亲来到荀府,在门口时将拜帖递了上去。
门房的人对着徐云栖并不陌生,赶忙将拜帖送去正厅给荀夫人,荀夫人一听徐云栖与母亲章氏赴宴,那一瞬心险些抖落出来。
她们不会是故意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