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开车回到住处,晏鹤清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去卫生间洗手。

关上水龙头，他低头望着掌心。

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湿漉的掌心。

又过十来秒，认真擦干手出去。

他熟悉屋内每一处摆设,走到茶几，准确拉开抽屉，从最深处取出那只天鹅绒盒子。

翻开盒盖,只窗户透进来些许亮光,那方水晶光之立方,还是在天花板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浅浅的,跳跃的白光，像海面被风吹起的水纹。

晏鹤清握紧盒子，复又松开，走到了床头。

他蹲下打开台灯，橘光乍亮，光之立方立即跟着五彩斑斓，晏鹤清再次取出它，彩虹光如同之前每一次一样,安静地落进他掌心。

晏鹤清静静凝视好一会儿，终于摸出手机。

点开通讯录，拨了林满峰电话。

提示通话中。

等待一小时,晏鹤清拨第二次。

提示依然是通话中。

不用再确认第三遍,他被林满峰拉了黑名单。

不是没起过疑，林满峰在那样的时间，那么刚好的出现，送来母亲的照片。

意出望外,他太惊喜忽略了。

现在，一切有了解释。

陆凛。

晏鹤清放下光之立方，任它在这间小房间里云蒸霞蔚，拿过晏秋霜的相框抱进怀里，背抵着床，埋膝坐到地上。

脸颊紧紧贴着相框，有一点凉，也是那么温暖。

还不了，也还不清了。

房间安静极了，不知过去多久，楼下突然有人高声喊，“谁的车！京012——”

模模糊糊，想到是他车牌。

老小区以前都没规划停车位，这几年腾出一小片空地停车，以及路边划了一些临时停车位，时间久了，一些人常停一处当作自己车位。

房东也让晏鹤清停所谓的他的车位，借机想多收100块停车费，晏鹤清拒绝了。

这两天，他这栋单元楼对面有空位，他在同一位置停了几次。

今天那个位置还空着，他却停到了前一个位置。

不算停错，只是他确实分神了。

晏鹤清没理楼下的无理喊叫，他抬头，轻轻抚摸了一下相框，放回床头柜，拿过手机登录微信。

班级群还在热闹，消息99+。

晏鹤清没看，他点开和陆凛的聊天框，聊天记录还在出海之前。

敲下一行字。

“下班了吗？”

陆凛刚到家，手机在口袋震了一下，他脱下外套，摸出手机，看到是52赫兹，立即划开了。

正要回复，晏鹤清又发来一条。

[我驾照已经拿到了，你要我帮什么忙？]

上次陆凛给晏鹤清做科二三的随车指导，曾提过要他帮个忙。

陆凛换上拖鞋，回复他，“下次见面说。”

提着东西往厨房走，不便打字，他发了一条语音，“东西拆了吗？”

晏鹤清点开，没听明白，“什么东西？”

走到料理台，陆凛放下塑料袋，单手拿出泡面鸡蛋。

泡面和晏鹤清买的同一个牌子，也是一个味道，红烧牛肉面。

陆凛拆开袋子，语音电话过去，很低的笑了声，“看来你的电表现在才修好，没发现门后的袋子。”

手机贴在耳边，晏鹤清走到玄关，鞋架旁果然放有两个袋子。

这两天专注在徐乔音的事上，进出都没发现。

晏鹤清蹲下，食指拨开袋子，一袋是……洗衣凝珠？一袋是，沐浴露和洗发水。

洗发水瓶通体白色，没有logo。

同时陆凛在电话里说：“这三件是同一条生产线，市面买不到，你不是有朋友喜欢这款味道，可以送他。”

晏鹤清安静片刻，“不想送。”

隐隐有落水声夹在陆凛沉稳的低嗓里，“那就留下自己用。”

他紧跟着问：“你上次煮的溏心蛋是几分钟？”

晏鹤清有些意外，“你在煮泡面？”

“上次没吃到，嘴馋了。”

晏鹤清停顿几秒，“6分钟。”

“那再聊6分钟。”陆凛打开免提，放下手机往另一个锅下调料，“看我能不能煮出一样的溏心蛋。”

他正要挑话头，晏鹤清主动开口了，“我今天做了一件事。”

“好事坏事。”

晏鹤清缓缓说：“对我是好事，对别人是坏事。”

调料包煮化了，飘出泡面独有的香味，陆凛加进三块泡面，“挺好，你很有经商天赋。”

这次，晏鹤清过一会儿才出声，“冰水备好了吗？鸡蛋捞出来要先去冰水里过一遍。”

“用不上了，鸡蛋煮爆了。”陆凛说，“我不擅长煮溏心蛋，还是等你。”

泡面同时煮好，他挂了语音，“早点休息，晚安。”

十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