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那些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就是一个个活过来的仪器。”科登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有些惊疑不定，“到底怎么回事？”

裘德烦躁地回应：“都说了鬼知道！”

科登叹了口气，忍痛爬起：“我们得快点走，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数道脚步声。

两人立刻绷紧身体，紧盯声音来源，来者的面容被火把照亮，数道触手的虚影一闪而过。裘德操了声，就要发起攻击的刹那，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们。”

是黎危的声音。

他们的大脑仿佛被雨水冲刷了一遍，瞬间变得清明无比，那些触手像幻觉一样散去，露出梅纳的真容。

科登惊喜交加：“黎队……你怎么来了？”

梅纳膝盖一软，巴德烈顿时从背上滚落：“你俩谁来背一下，我真没力了……”

“巴德！”科登连忙将他扶起，“这是……好了？”

裘德则心虚地不敢和黎危对视，介于之前兹加平原的事，总觉得自己这次又闯祸了，同时又有些惊疑不定，黎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黎危回到了营地，发现他们失踪，所以带队找过来了？

但通常情况下，秩序者无法被污染虚构。

黎危举着火把，在周围转了一圈：“少了五个。”

裘德下意识接话：“什么？”

梅纳也看到了一地的研究员尸体，算上他之前杀死的那三个，应该还有五个活口：“其它…研究员呢？”

他还是习惯这么称呼。

科登不明白：“什么研究员？”

梅纳：“呃……”

黎危突然打断，

迈开长腿：“跟上，快点！”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家本能照做。

气氛再次紧绷起来，体力尚存的裘德主动背起巴德烈，默不作声地跟上黎危的步伐，科登与梅纳跑在后面，两人都受了不少伤，有点跟不上。

梅纳一边喘气一边简短地说起自己遇到的一切，从他们走散，到被“研究员们”救下，差点被吃，误入深渊……

科登心里咯噔了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其实只要知道研究员有两批“人”，真相就不难猜了。

何况他们刚进研究所的时候，就看到过一个废弃的“触手仪器”。加上他们明明看到的是怪物，但梅纳看到的却是研究员……

科登咽了下喉咙，深深地吸了口气。

同时，梅纳也问出了口：“呼……山择呢？”

前方的裘德还没反应过来，直言道：“死了。”

梅纳心脏猛得一跳：“怎么死的？”

“怪物杀的。”裘德咬紧牙关，“早知道它们这么弱，我们躲个屁！”

虽然刚刚打得也非常狼狈，但这些怪物并没有米颢渲染的那么强大，至少能够对抗。如果早一点直面它们，山择也许就不会被袭击。

梅纳还不知道这个回响之地的污染模式，原本压下的不安此刻又弥散开来，浓浓的心悸几乎让他窒息：“什么样的怪物……什么时候？”

裘德：“前——”

科登突兀地打断：“就刚刚。”

裘德往后看了眼，没明白科登为什么撒谎，但也没拆穿。

梅纳三连问：“刚刚？那些研究员杀的？不是说怪物杀的吗？”

“在我们眼里，那些研究员就是怪物。”科登冷静地给梅纳解释了下自己的猜想，“我们分开后，和两方人待得越久，受到的影响就越深，研究员和实验品们互视对方为怪物，厮杀数十年……总之，幸好我们中途没遇到彼此。”

梅纳喃喃道：“遇到了也认不出来，反而会为了活下去杀死对方……”

科登嗯了声，用余光看了梅纳一眼。梅纳的大半张脸都藏在黑暗里，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来——杀死山择的就是自己。

至少当下，科登想瞒下这件事，越久越好。黎队也没阻止，说明默许了他的做法。

和山择一样，梅纳是个好人，他承受不起杀死好友的负罪感。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空去想这些了。

“快！”裘德加快速度狂奔，“那些畜生在关门！”

这就是黎危为什么要所有人加快速度的原因，没解决污染源，这些研究员依然觉得自己是人类，会以人类的逻辑做出一切符合人类行为的事——

比如拉下操作杆，让石门封闭通道口。

黎危看到那些“研究员”的刹那，使用能力已经来不及了，操作杆已被拉下。

石门缓缓下降，裘德和阿塞莉同时冲了过去，黎危紧随其后，梅纳不知道走神还是怎么的

差点被石头绊倒，幸好被科登拉了一把。

黎危握住操纵杆，用尽全力往上提，然后纹丝不动，石门仍在匀速下降，定神一看，旁边竟然有一个很小的权限屏，要么输入秘钥要么刷权限卡，否则无法适用。

黎危闭了下眼，偏偏如今已有的那些记忆中根本没有关于秘钥的画面，无论他如何回想都无济于事，分秒之间，他下达了最理智的命令：“阿塞莉！”

“到！”

阿塞莉清脆地回应着，和老大出去过好几次，她已经能充分领会老大的话外之音了。

阿塞莉小小的身躯翻滚到石门与地面之间，用身体硬化的能力强行抗住了石门的下坠！

身体硬化是一项非常常见且实用的能力，可以让身体比钻石还要坚硬，保命能力很强，挡住石门不算多大的问题。

“快进来！”

裘德也冲过去，憋红了脸抬住石门，试图增加一点阻力。

黎危则头也不回地追上那些“研究员”，通道这一头还有扇门。这些东西的逃跑速度极快，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然而还是晚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听到“神谕”。

研究员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其中一位的肩上还扛着山择，大概是想趁尸体新鲜，带回去食用。

黎危毫无波澜地说：“你们已经死了。”

就像是学生复读老师的话语，这些东西也喃喃道：“我们已经死了……”

他们身体一软，像是失去了无形的支撑，尽数倒在了地上。

黎危的能力好像有所增益，也许是因为这些研究员确实早就死了，所以解决得非常轻易。

他半跪下来，正要检查山择的尸体，然而身后却传来数道惊恐的叫声：“阿塞莉！”

黎危猛得回头，只见不远处的通道口，科登拉着梅纳倾身滑入，刚回头想让阿塞莉让开，就听见了金属裂开的“咔嚓”声，一道接着一道，清脆无比。

“轰隆”一声重响，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拥有躯体硬化能力的阿塞莉竟然没能抗住石门的重量，被压成了碎泥。

她的眼球蹦了出来，滚到了巴德烈的身边，一如过去的清澈纯净。

“怎么会……”梅纳双眼赤红，跪在地上拼命向上抠弄石门，“阿塞莉！”

裘德蹬住墙，试图用蛮力拉动操纵杆，石门始终纹丝不动。

科登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石门边还有阿塞莉的尸体碎片：“她体内……怎么会有金属？”

“……”

也许起身太猛，黎危眼前一黑，针扎一样的刺痛再次袭来，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颤动。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晃，摇摇欲坠。

到底是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