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犹豫,到底要怎么和陈继风道别,如果一声不吭地离开,应该会让陈继风误会自己这是在怕他,在躲着他。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但却没必要做到互相决绝。
不管怎么想,叶北成都是舍不得的,甚至存着心疼。
挂断了季春的电话,叶北成坐在床边发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
六月的C城进入了初夏,吹进来的风都带着淡淡的热度。
叶北成愣了许久,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不知飘到了哪的思绪。他低头去捞手机,目光一顿,手指在颤抖。
号码太熟悉了,叶北成被这种熟悉感快淹没。原来不知不觉间,彼此早就渗透了对方的生活,甚至是呼吸。
“喂,”叶北成目光落在窗外。
听筒那边的陈继风没有很快说话,叶北成听见他打酒嗝的声音,然后哼哼唧唧地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
“陈继风,”叶北成轻声喊他。
良久,陈继风才缓过劲来,梗着嗓音挤出一句:“我在楼下,我想见你。”
叶北成下楼后果然看见陈继风蹲坐在墙边,双臂紧搂着双膝,头埋在里面。
记忆恍惚,往事如昨。
叶北成第一次见到陈继风就是在四八胡同的街上,他当时受了伤,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像一只受伤的动物,静静舔舐伤口。
叶北成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抬在空中的手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落下。
陈继风似是有感觉,他慢慢地抬起头,对上叶北成犹豫地目光。
有风吹过,浓厚的酒味飘了过来。
叶北成问:“你喝酒了?”
陈继风喉间滑动,嗓子干哑:“刚多喝了两杯,”他轻轻地嗅了嗅,迷糊着问,“味重吗?”
叶北成说:“挺重的。”
陈继风苦笑:“这不是毕业嘛,高兴就多喝了点。”
叶北成垂着眼没说话。
带着酒气的风拂在面上,陈继风抬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叶北成的眉眼,渐渐红了眼。
他动了动唇,艰难地哼出一声:“哥。”
“你以后是不是不会见我了?”他问。
叶北成不知道怎么回答,苦涩地感觉不仅困着陈继风,也堵着叶北成。
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滋味。
害怕陈继风陷在里面太深,害怕自己害了他。
动情都只是一时的,叶北成不想因为这短暂的冲动,而让陈继风选错了路。
“挺晚的了。”叶北成搀扶他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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