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自己来吧。”陈继风紧张地干咽。
叶北成毫无在意,轻声道:“马上好了,你手没轻没重的,我不相信你。”
他说得太理直气壮了,陈继风根本反驳不了,只能乖乖的任凭摆布。
“好了。”叶北成收了药箱,催促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看看。”
陈继风拉过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趟了进去。
床铺不算大,陈继风年龄上是个小孩,身体却已经成长为大人了,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还是略微有些拥挤的。
何况,陈继风不敢靠叶北成太近。
他攥着被子,背对着叶北成,使劲往床边那一头靠,只要翻个身,就能掉到床下。
黑暗中,陈继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心跳声在彼此交替般的重叠着。
他始终没有睡着,当眼睛适应黑暗后,他接着从窗外透进来微弱浅薄的月光来看清,视线上移,他看见自己今天下午刚得意洋洋赢回来的球杆就摆放在那。
这个屋子里留着他赢回来的东西。
这个认知莫名的让他觉得欢喜。
身后传来翻身的稀碎声响,他心中一紧,果然台灯骤然亮起,叶北成穿鞋下床倒水的声音依次钻进他的耳朵里。
药盒被人拧开,水杯磕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吃了。”陈继风发出声音。
叶北成手一顿:“你还没睡啊?”
陈继风坐起身,将他手里的药抢过来,扔回药盒里:“安眠药多吃不好。”
叶北成不太依赖药物,以前半路出家,为了恶补计算机课程,短时间内课磕下那些代码书籍那短时间过的实在太消耗生命了,后来和季春。谢昆又准备创业,每天睡不上几个小时,导致睡眠有所失调,只能暂时依赖药物过了几个星期。
自从他开始教师生涯后,他鲜少会有这样失眠的时候。
他想,可能是有心事。
心事自然是陈继风的事。
十七岁的少年,偶尔沉默寡言,偶尔嚣张跋扈,在学校老师口中口口相传的不良少年,其实并不是那回事,甚至还有些可怜。
灯光昏暗,模糊了视线。
叶北成犹豫了一下,涩涩地开口:“这种事,已经多久了?”
陈继风声音很淡:“什么?”
叶北成认真探问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今天的事,多久了?”
他并不想探问隐私,可他刚刚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浮现陈继风脸上的伤,身侧拂过医院走廊阴薄的风。
那互相交叠的视感和触感,让他难受,像是被人揪住了的难受。
室内静静的。
陈继风的半张脸暴露在光线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叶北成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的情绪。
他恍然觉得自己错了,他不应该没有思量地问出这么无礼的问题。
叶北成垂着眼,抬手轻轻摸了摸陈继风的肩膀,刚想道歉,只听一声毫无情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