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狠太重了,简直像一把致命的尖刀,再坚强的人也承受不住。
季灼的反应并没有田双预料的那样大,他仿佛灵魂出窍,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在挨训,却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我一怀上你他就走了……我不应该怀的……”
田双都快哭出来了,她想冲过去按住季如雪的肩膀,让她别死,别让这句话成为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对季灼太残忍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也不是他非要出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对季如雪没有感情,对这条生命没有唏嘘遗憾,她只是自私地希望季灼不要被这么残酷地对待。
可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季如雪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细看似乎还能看到瞳孔已经失了焦,在慢慢放大。
床头连接的仪器发出尖锐的‘滴——’声响,季灼的心也仿佛跟着死了。
出走的灵魂回到身体里,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几乎都忘记了呼吸,此时有些缺氧,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仿佛颠倒了。
“季灼——!”
田双的尖叫在耳边炸响,但季灼已经蓦地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丧失了知觉,失去平衡,重重地倒了下去。
他梦到了小时候,父爱母爱的长久缺失让他的个性变得有些古怪,性格也越来越冷,外公外婆走后,他对松山这个地方就没有了多少留恋。
但他梦见了他离开松山去上大学的那天,季如雪在那天拥抱了他,嗔怪地说‘去那么远上大学,妈妈会想你的啊’,那样的季如雪总给他一种‘妈妈还是喜欢我’的错觉。
现在看来,果真是错觉啊。
就好像松山的树一样,会长枝丫、会落叶、会结果子,但唯一不会变的,是树本身需要根,没有根,其他再多都是虚的。
胡维生的给予就好像她的根,而她对季灼的喜爱,就好像那些会长出来、又会随着季节的变化枯萎掉落的叶子。
不切实际的幻想早该醒了。
季灼睁开眼,天已然大亮。
作为季如雪唯一的亲人,他需要办理很多事,结清医院的账单、联系殡仪馆、开具死亡证明、挑选墓地……
他没有时间伤悲,虽然季灼并不觉得自己伤悲。
身体里的伤口溃烂到一种程度,原来是不会痛的,只会像病毒一样,一点一点感染浑身的神经,让他变得麻木、沉郁、厌弃和百无聊赖。
世界都好像变得荒芜了。
田双一直在帮他做事,而安琴除了帮他处理这边的事,还要同步进行网络的澄清。
她在李医生的帮助下,找到了同医院当时经手过季如雪和胡烨的医生,也找了一些当时了解事件全貌的医护人员作证,同时靠着Vita的关系,联系到了松山公安局的局长,找到十一年前处理这个事件的警员,请他帮忙做出一个说明。
甚至于她在询问了多个医院的医生护士之后,得知当时可能有人凑热闹拍过照片,联想到松山是个小地方,围观的人可能认识季灼,她搜索了季灼当时的学校贴吧以及校园网等等网站,幸运地找到了一些照片。
多年前的照片,清晰度并不太高,但足够用了。
安琴用工作室账号发了篇澄清微博,将十一年前打人事件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清楚楚,既没有隐藏证据,也没有添油加醋。
她最开始本想等舆论发酵到最凶的时候再一点一点控制翻转,争取让利益最大化。
但在病房里跟季灼和季如雪接触之后,她便彻底打消了这种想法。
她深知季灼现在的状态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折了,她也不忍心让他再继续被万人指责。
安琴叹了口气,她带过不止季灼一个艺人,但对于其他艺人,她担心的是他们的事业心和是否遵纪守法,只有季灼,她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她让V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