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山勉强抵抗反噬欲伤弗妄,已经耗费了极大力气,她刚刚经历了那样激烈的云雨,身上完全没有力气,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她悻悻收手,从弗妄身上起来,后退,叁步并作两步,离开了房间。
她行走在逼仄的甲板上,穿过一个又一个逆向而来的少林弟子,偏头用力吹动腰间的笛子。
同时她很快找到了连城的房间,走到这突逢巨变本来就睡不安稳,因雷击而发抖着裹紧被子的少年面前,落下一记手刀。
喜山拎着他来到甲板之上,单手舞动青色水袖,将白鹤牵引到上空。
少林的弟子在船上奔走,此前见过她,直到她坐上仙鹤,带着连城飞走,才终于反应过来,四顾大喊。
“这…青城山的连施主,被喜山仙子带走了!”
“快,快告诉方丈。”
“方丈…方丈!”
“方丈,您怎么了!”
房门轰然大开,他们终于看到了床上僧衣开散的弗妄圣僧,惨白濒死般躺在床上。
弟子欲要靠近,只听一声:“退。”
一股外力驱散了试图冲上前来的僧人们。
只见床铺之上的僧人嘴唇殷红,有血从唇角流下,染上白色的床单,而胸口一片模糊的血肉,正缓慢而不规则地蠕动着,像活物一样生长,渐渐闭拢了。
诡异、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卸去力道,任凭关心则乱的弟子冲入房间,将自己围在中间,却迟迟没有起身。
他看着头顶低矮的厢房,一并将洞开的窗户外波橘云诡的江面映入眼帘,还有那渐渐远去的青色背影。
弗妄想起游历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个无聊的故事。
有个农夫在树下劳作时,见着一只冻僵的蛇,心有不忍,把蛇抱在怀里,却没想到蛇从冰冻中复苏过后,立即就咬了他,遂毒发身亡,不治而死。
他就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这个故事。
还有释伽牟尼舍身饲鹰,为了救下那只可怜的鸽子,佛祖割下自己的肉,直至骨瘦如柴。
喜山破开他胸膛时,弗妄想的就是这两个故事,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确信那是一个合适开口的时机,事实上,他的禅经只有少林出世的弟子愿意不厌其烦地听。
她像鹤一样轻巧地飞舞在天地之间。
对于他的故事,对于他虚无的道和苦涩难懂的经,弗妄想,喜山肯定觉得无聊至极。
哪怕这是他穷尽一生,唯有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