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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1 / 2)

“那就是察塔雅湖。”

戈左骑在翼虎上,搂着她的腰,二人在高高的山崖上,他指向远处美丽蔚蓝的湖面。那片湖很深,再加上天下水泽连通,她确实当年有可能为了捕猎蛟类滋养自身,通过地下水道而来到西狄。

那应该是三四十年前左右,也就是她刚离开水下洞府,放走钟以岫没过多久。

羡泽跳下翼虎的后背。

高崖上的古老杏树洒落粉白色花瓣,树下的浅浅水潭中映着她的发辫与身影,扶着被风吹得歪斜的树干道:“当年我在西狄这里待了多久?”

戈左也跳下翼虎,靴子轻巧的踩在水潭边的石头上,蹦了几下,笑道:“十几年吧。妈妈可是一点点看着我长大的,我的好多第一次,都只有你来见证。”

羡泽挑眉:“是吗?你不是说当时有很多孩子叫我妈妈吗?那些人呢?”

戈左:“都死的差不多了。”

羡泽:“……你杀的?”

戈左一脚踩进了水潭里,他眼底露出惊愕,又自嘲的大笑起来,连同脸上的疤痕都跟着扭曲:“在妈妈眼里,我是这种人啊?不过也没说错,算是我杀的吧。”

羡泽眯着眼睛看他,嘴上道:“多可惜,本来该有多少好孩子能围着我叫妈妈啊。”

戈左咧嘴笑起来,露出犬齿:“不会的,在我们跟您相遇没多久,我就把每个人都揍了一顿,勒令他们不许叫你妈妈。只有我,能叫你妈妈。”

只有脸长得爽朗天真,嫉妒心这么强啊。

羡泽正看着远处的乌叶卡的五彩篷布,还有金光熠熠的神庙龙首,戈左没有再粘着她,反而立在两臂远的位置,靠着树干,难得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羡泽靠在树干上,忽然转过身,朝戈左走过来。

戈左抱着手臂低头看她,目光从她鬓角发丝挪到她眉眼之中,树荫与疤痕共同在他曾锐意爽朗的脸上,留下斑驳,可他目光好似从未有过蒙尘划痕的宝石。

羡泽一只手放在他胸膛上,手指触碰着撕裂他胸膛的疤痕。

疤痕的颜色比他肤色稍微浅淡些,但跟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相比,他就像树干一般粗糙。

撕裂他的疤痕微微凸起不平,她手掌用力摩挲着,戈左闷哼一声。

她抬起眼看他:“是疼?”

戈左嘴角动了动,有些别扭却仍然努力咧开嘴笑道:“是烫。是痒。”

羡泽垂头,掌心也更向下,按过他腰腹的肌理,他坚实滚烫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戈左只是仰了仰头,并没有阻拦她的手。

羡泽:“这疤一直延伸到哪里?不会到……”

戈左大笑起来,他手比划了一下:“没有,从这里斜过去,当时把我的大腿也撕烂了。”

羡泽:“谁干的?……不会是我吧。”

戈左碧色目光深深,他微微垂头,尾端扎着金珠的细发辫也垂落下来,遮掩住了肩膀上的百兽图腾的纹身:“我倒

希望是妈妈干的。”

羡泽指腹抚过疤痕,而后忽然变成了用指甲用力刮蹭过去,她笑了:“这疤痕挺配你的。”

戈左垂头看着她,似乎因这句话,而眼中转瞬流露出一丝痛苦,但他很快隐去眼底阴霾,眼睛诚挚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妈妈的金核,我就应该沿着这条疤被撕开,像是被撕扯的马匹一样烂在马厩的地里,等着死亡。”

“可妈妈心疼我,知道地上太凉,知道我身上太痛,所以给我金核让我多活了几十年。”

他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可我现在还有用,还能为妈妈杀人放火,等我没用的时候,再收走我的金核,再让我烂在地里吧。”

野狗使出了卖可怜的招式啊。

羡泽笑了笑没说话。

羡泽也没有手软,她逆练悲问仙抄,催动他的金核,从中吸取大量金色灵力——

戈左的反应远比之前的人要强烈,他脖颈青筋鼓起,咬牙止住了痛叫,两只粗粝的大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树干枝杈,只是将腰腹挺起来几分。

羡泽顿了顿,但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也没有收手,只是轻声道:“这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吃一吃也正常吧,让我检查一下这几十年你到底上贡了多少灵力。”

戈左纵贯身躯的那道疤痕,变得发红,甚至隐隐有些像是刚长出来的嫩肉。他疼的嘴唇哆嗦,额头大汗淋漓,眼角像是渗出血来,甚至呼吸都像是破风箱一般,却咧嘴笑起来:“……金核种进来几十年,妈妈还是第一次取走灵力。”

他手指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说不上来,很不一般的滋味,抓着我的手……否则、我要怕了,我感觉我又要被人撕成两半等死了……”

“妈妈,我不想死……”

羡泽凝视着他。

戈左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在撒娇,还是真的回忆起彻骨的恐惧。

被吸取金核的时候,金核也会不稳定甚至短暂失效。

他会因为这种濒死的感觉,而想要激烈反抗吗?

如果他本能的求生欲特别强烈,内心一定不希望她拿走金核,恐怕早就开始设局,想方设法的阻止她。

羡泽就想确认这一点。

一旦他特别激烈凶狠的求生反抗,她就打算直接掏走他的金核,然后不再跟西狄人多废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戈左在剧痛中丝毫没有挪开目光,他看她抬头回望,嘴角又咧起笑容。他总是笑得露出犬齿,看起来既有几分爽朗纯真,也隐隐有种嗜血张狂。只不过此刻他笑容有些勉强,嗓音也哑了:“妈妈还像当年那样,不肯相信任何人。不过我确实不值得信赖、我确实是你身边没用的人……”

羡泽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如此炙热冲撞,几乎是主动挤进她的灵海里来。

她一瞬间都有些站不稳的发晕,往后踉跄了一下,一双粗糙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腰,他像是嗓子眼里都有血一样,沙哑笑道:“妈妈眼都晕了,那我或许还不是那么没用……”

羡泽伸手想要推他,但手只是压在了他胸膛上,没能用力。

戈左靠在树干上,真像是怕极了,手指不断摸索着想找到她的手,仿佛孩子在痛苦与黑暗里想要紧紧牵住,她指缝之间挤入他粗粝的指节,汗湿的掌心贴在她掌心,与她十指交握的瞬间,他发出了安心的喟叹。

羡泽感觉到,他涌来的灵力慢慢平稳,但她灵海之中仍有被热流烫到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