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猫一鸟沿着屋顶前进,无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猫言鸟语开始交流。
“宴席上你不让我吃桌子上的菜,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有问题。”凤洵小鸟愤怒地拍了拍翅膀。
他倒不惧带着谢翾去看那样恶心的画面。
深夜寂静,太守府内却亮着几豆烛火,君州城内资源匮乏,堂堂太守大人晚上也只舍得点几盏灯。
“京城里来的尊贵大人还真是不领情,白瞎我们准备了那么好的东西,按平时,这些吃食哪里轮得到我们呐!”屋瓦下传来许谨与侍从的声音。
谢翾的猫爪不动声色地轻轻拨开屋瓦,在渗出的一点夜色烛火里,她看到桌上摆着几盘方才席上的“美味佳肴”,而君州太守许谨正捧着方才席上的一个大肉肘子大快朵颐。
凤洵轻盈落在谢翾身边,翅膀一扇,一点流光划过谢翾的眼睛,瞬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能量将污浊迷雾洗净。
谢翾的猫类瞳孔在亮光的照射下缓缓变大,这使她看起来有些震惊,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波澜不惊。
谢翾想,这就是人间,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更可怕的人间。
桌上旧贵族曾使用过的青花瓷盘上摆放着向上做出挣扎动作的人类手掌,被君州太守捧在手里啃的是一根人类的大臂,他的侍从在一旁嘬着一个人头,他贪婪地咬下那人头上相对柔嫩的嘴唇,发出血肉的撕扯声。
屋顶上,凤洵展开的翅膀上落下一点隐没的火光,它们悄无声息地落在许谨与侍从的肩膀上,而后,那无名的火窜遍他们的全身,瞬息间便将他们化作飞灰。
“去西城。”凤洵直接将许谨杀了,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但谢翾敏锐的猫眼却能注意到他扬起的翅膀有些颤抖,让他飞得不稳,他并不是受到了什么外部的影响,而是因为内心的震撼,他在生气。这样可怕的人间罪果,在几年前本可以阻止,而这一切被放任的原因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荣耀。
君州西城,他们白日所见的牧圈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动物——站立着的动物,那些城里的百姓们白天被关在房屋里,晚上便被集体赶出来在牧圈里放风,这里挤满的人类百姓都是老弱妇孺,而另一侧的农田上则是壮年男子在劳作,这里像一个大型牧场,井然有序——如果被放牧的对象不是人类的话。
谢翾蹲在一处树枝上,凤洵栖息在她的脑袋顶上,两人视线一起往君州城墙方向望了过去,那里守卫着的士兵眼睛仿佛黑夜里的狼,他们密不透风地守护着城墙,不是为了抵御外面的妖兽,而是为了看管这城墙里的人类,加高的城墙,也是要这圈养笼子更加牢固。
此次此刻,在暗夜之下,一只金黄色的硕大眼眸在天尽处睁开,布满黑色鳞片的手攀上城墙,它巨大得不可思议,整个君州城也像它装着菜肴的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