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全身上下看起来唯一和谐的地方了。
淡青色的裙摆覆在脚面上,随着她的步子如水波般轻轻摇曳,即便是世上最罕见的布料,凤洵的尾羽也能变幻出来。在凤洵的眼里,谢翾就这么顶着一副笨拙不谙世事的模样朝他走了过来。
他恍然间想起不久之前谢翾问自己的问题。
“你最亲密的人唤你什么?”
“凤洵。”
除她之外,他没什么亲密的人,所有人都离他太远太孤独,即便是他从小带回来的冥兽远远地看到他,也会不由自主伏下自己的脑袋。
只有谢翾愿意——或者说胆敢靠近他,她会将拥抱当做攻击的手段,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他,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人类的躯体,她的身体冰冷却柔软,吐息也极轻,说话的时候双手会抚摸他的面颊,一寸一寸细细描摹。
谢翾确实是凤洵——最亲密的人。
凤洵凝眸注视着她,面上不由自主含着笑意,他在想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他不够洞察谢翾的心思才没看出她的目的,而是因为谢翾实在不懂情爱,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模样才能让对方产生属于男女间的爱慕之意。
谢翾觉得自己在用技巧撩拨他的心弦,实际上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凤洵就会想啊她真可爱。
“凤洵。”谢翾站定在屋前的廊下,唤了凤洵一声。
她没有再动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快撑不住脑袋上的那堆违章建筑了,但她不能让自己针对凤洵的“谋划”在此毁于一旦,于是只能僵硬站在原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翾瞪大眼看着凤洵,她的眼睛大但是无神,因为其中没有情感的荡漾,现在也是如此,这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闪烁的是对他刻意露骨的算计与某种勉强能算上是“诱惑”的东西。
凤洵在注意到她眼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勾引他?诱惑他?算计他?确实像是她会做的事。凤洵明知自己是她要算计的对象,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面上的酒窝更深。
“就这样吗?”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罢了罢了,既然她想要这样,那就遂了她的愿吧。
“我上钩了。”凤洵不动声色地将谢翾脑袋上快要掉下来的珠钗扶正,而后揽住她的双肩,低下头——
凤洵面上鬼首面具的金属寒意靠近,然而他身上的热意似乎能将这黑色金属暖化,谢翾感觉到有一个吻落了下来,是的她知道这叫吻,张开嘴却不是为了享用食物,而是表达喜爱愉悦。
谢翾没有躲,她感受着他柔软温暖的唇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熟悉的、酥麻的、令人身体发烫的奇妙感觉再次由此开始,流窜于全身。
她在思考上钩的意思,是她成功了吗,现在他就会对她言听计从了吗?不对啊,沈青指导的理论是她先吻他一下的,但是他自己怎么先动嘴了?
计划被打乱,呆住的谢翾很快回到自己设计好的路线,凤洵低头吻她时,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他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在微微滚动,一旁的如玉肌肤下是搏动着的血管,他的血是热的——她怎么会记得他血液的温度,他受伤过吗?
谢翾又想,她咬过他的脖颈,没能让他受伤,只留下浅浅的牙印,亲吻和啃咬的区别就是不要用牙吗?
如此思忖着,谢翾按照自己设计好的步骤,一抬头吻上了他的喉结,认真遵循沈青的提示,伸出柔软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
舌尖感受到的是他灼烫的体温,她像是舔了一口烈火,她能感知到鲜活强大的生命就在自己的唇下、齿端与舌尖不断奔涌,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她才没有选择咬一口。
恍惚间谢翾又想起来沈青说自己还是小兽的时候会抱着自己喜欢的树枝啃咬,她发现自己想咬凤洵,竟然不是因为想要取走他的性命,或许只是很想……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