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孩子可以熊,但不能没有底线原则。”
舒宁一怔,几乎陷进他黑眸里,他又接着说:“有些底线只能从小培养,做人要有原则。”
徐奕同样想起那场不愉快的初遇,想到那时仿佛“财大气粗”的姑娘,心下其实更好奇她现在这副打扮的缘由,但他并没有多问。
舒宁沉默半晌,轻笑着呢喃:“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告诉过我。”从小到大,大家告诉她、教她的不过是要活得肆意开心。不用计较后果,可以毫无顾忌做自己所有想做的,只要不触及某些不可触碰的东西,哪怕出了事,也总有人能替她摆平。
所以,她不管不顾的来了。
徐奕转头,初遇时张扬明媚的姑娘此刻面容沉静,眼神里说不清的迷惘。他没有叫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帮着她演示所谓的蛋炒饭。
原本还有些声响的厨房开始变得安静下来,舒宁低头想了很久。再抬头望着徐奕专注的侧脸,恍然发现这个被她视作唐僧一般为了原则寸步不让,甚至刚刚还在给她灌心灵鸡汤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他大多数时候都温和着一张脸,只有少数时候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与疏离,比如教育人的时候,再比如有人惹了他的时候。他心底有把标尺,自有一套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可以称得上被人捏了把柄的厌恶,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挺好的,尽管她和他的某些理念还是不一致。
她和他原来也能这样相处。
“你是不是觉得我来到这里后的行为很诡异?”她脱口而出。
他手上动作一顿,“难道不是吗?”
许是因为上午知晓了杨令雪实质上对他没有别的情感,舒宁卸下面对他时的负担,“你以为我想这样?”
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大约是此刻他对她的态度太过温和,她竟产生了在他面前倾诉的欲.望。仅仅是几秒的犹豫,她继续说:“徐奕,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有一天,二十多年的认知忽然在你面前被推翻,你发现某些你引以为傲并且依赖的东西是你在意的人用谎言为你铸成的。”
有一天,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妈妈。
天旋地转,刺骨冰冷。
她站在他的身旁,神色黯然。
徐奕突然有些无措,曾经傲娇的,被他盯着防备着的小姑娘终于说了句实话,却在他面前低垂着脑袋,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心头无声的一击,心间似被一根羽毛轻拂而过。
“舒宁……”他动了动唇,没有握铲子的手微抬,然而,手心油腻腻的感觉让他的手轻轻落下,再没有动一下。
两人皆有点心不在焉,王师傅的声音由远及近,等他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嗓音里是明显的诧异,“徐总,你怎么在厨房?”
有点不可思议。
舒宁回神,碰碰徐奕正在炒饭的手,“行了行了,示范够了,还是我来吧。”她收敛了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压抑的情绪,重新变成平日里似没心没肺的舒宁。
徐奕笑着脱了围裙,“你不适合下厨,忘了告诉你,每年的除夕我跟我妈都是跟叔叔一家一起过的,我没这个胆量敢吃你做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