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的相机型号跟学校里授课的有些出入,她一个人摸索了半天,因为不好意思问季承。
和之前那几个店主一样,这家店的店主也是直接在门口挂上暂不营业的牌子,甚至还放心大胆地出去和小姐妹们吃火锅。
更衣室的门被拉开,季承换了件全部都是蝴蝶印花的V领衬衫。D牌的用料一向很有质感,季承穿在身上也是很有味道,池星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目光紧紧地锁在他领口的锁骨上。锁骨下,是微露的胸肌线条,紧实饱满,埋入衣料里。
池星咽了下唾沫,才发觉他又换了顶新假发。这次换的是偏栗色的中长发,发尾凌乱地散在肩膀上,脑门后还有一小撮扎在后面,刘海有些长,堪堪遮住眼。
季承抚了把刘海,发丝散落在两侧,他下身穿得是褐色的宽松西服裤,配套的西装外套池星放在椅子上。
他指腹勾起西服的领口,随意地搭在肩膀上,琥珀色的眸瞳眯了眯,而后目光落在池星的小鹿眼上。
四目相望,他先败下阵,头微低,错开视线:“这样可以吗?”
池星将取景框对准季承,换了好几个角度:“挺好的,能再颓废点嘛,感觉厌世脸会很高级一些,这种古着港风的话……”
季承明白池星的意思,情绪酝酿一会就进入状态。
经过头几天的拍摄,池星和季承已经达成一种默契。季承借助店里的道具环境自由发挥,池星只负责抓拍就行。
他们不摆拍,一切照片都产生于不经意间,谁也不知道会拍出怎样的效果。
季承踩着楼梯而上,身侧是墨绿色的墙,楼梯是铁质的,故意做成生锈的效果。
池星就蹲在一楼梯口用仰视的视角拍摄季承。店内的墙上贴着各式各样有年代感的字报和广告,有些还卷了边,沾有泥渍和水渍。
大概拍了十张的量,季承踩着楼梯继续而上,池星跟在他的后面。他推开门,抵达二楼的包间,池星用背抵住门,插扣落入槽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楼的包间就是有港风味道的房间,有床,有百叶窗,还有堆满圆桌的瓶瓶罐罐,还有纸醉金迷效果的隔帘。
季承撩开隔帘,头偏向她,眸子里印着室内的灯影交错,池星就对着他一顿狂拍。
行至百叶窗旁,他指尖拨开隔页,窗外的夕阳穿缝而过,长条状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的轮廓镌刻得更加立体,有棱角却不锋利,那种颓然的慵懒彻底融入安静的余晖里。
所有的状态都太好了,包括氛围和室内上升的温度。季承很会借助道具,无论是生锈的椅架、暗红色的台灯,还是泛旧的床单,枯萎干涸的玫瑰,他似乎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好像就是那个时代的人。
池星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破坏现场,也不敢打扰到季承的创作。他像是在演一部默片,而池星是唯一的观众。
顿然,镜头里,他的目光直白又无助地望过来,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街头,浑身湿漉且伤口淌血的流浪狗。
那双琥珀色的眼过于空洞,失去焦点,却又锐利得像一支离弦的箭,直直地穿透池星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