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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满载着少女不可言说的情愫和向往,被轻轻夹进了盛西原桌肚里的牛津英汉词典扉页。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每一天都在怀想,但盛西原毫无所动。
有时候她也想,是不是我放错位置啦?无数次看他从抽屉里掏出那本英汉词典,翻找着某一个生僻词,做笔记或只是轻声呢喃着念,她又想,这是不可能的。
高二下学期开始,盛西原跟着学校信息竞赛队频繁地去外地比赛,经常连着十天半个月地不在学校。
这封信好像从未存在过似的,渐渐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他依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安安静静地从少女们倾慕的视线中走过,抱着笔记本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或者代表班级参加年级会议。高三开学典礼,他作为国家奖学金的获奖者上台发言,君子如玉,谦逊有礼。讲话完毕,主持老师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邓飞在台下把手压到大腿下面,感觉血液慢慢向指尖涌动。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另一个平行时空里,自己不管不顾地举起手,问:盛西原同学,请问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盛西原同学,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这个问题在剩下的高中岁月里日复一日地困扰着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忘了,可是“忘记”这个念头本身,又似另一种提醒。
后来他们去了同一所大学,后来她有了男朋友,后来通过她的男朋友,盛西原和邓飞终于成为了朋友。再往后她和男朋友出国结婚了,此后多年不见。
再见是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邓飞去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新娘新郎站在门口迎宾,她和这对新人攀谈正酣,突然听到谢嘉阳在后面惊呼:“西原?”
盛西原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微笑着说,这是我女儿。
他瘦了,头发长了一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呢外套,不抽烟,不喝酒,把小女儿养得活泼可爱,微笑妥帖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相差无几。他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什么时候生了孩子,孩子的妈妈是什么模样,她一无所知,也无处可知。
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谢嘉阳说:“西原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怎么着也得有个伴侣,对吧,跟咱们似的,能说说话,能一起扶持着过日子。”
邓飞睡得朦朦胧胧,说:“那你介绍啊。”
“你看陈垣行不行?”
陈垣?她在心里盘算着。陈垣是谢嘉阳大学时同一个实验室的学妹,住在邓飞隔壁寝室,邓飞去找谢嘉阳的时候也经常能遇到她,就这么认识了。邓飞还记得谢嘉阳说这个学妹心机重,大一刚进学校就开始找科研导师,一路摸到了本院这个方向做得最好的教授,一门心思就想出国读博。她那时笑他:“你就看不得人家上进对吧?”
饶是谢嘉阳也不得不承认,陈垣确实是他见过最努力的人。她如此专心致志于自己的学业,抓住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打破沙锅问到底,来去匆匆,步履如风。邓飞还记得她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那男生是真的喜欢她,追了大半年才得她松口,可没处了两个月就分手了。邓飞问她怎么回事,她只笑笑说:“Timing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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