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日,她收礼。
松心问,存满了钱,怎么取出来?
嘉木说,会帮她劈开。
松心又问,那不就坏了?
嘉木说,给她做新的。
她就放心了。
松心家越来越兴旺,扩张成一家外地人常常进出的温泉度假酒店,难免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新闻,比如热闹的捉奸……
不害臊的松心和嘉木讲了案发经过,绘声绘色,仿佛她就在现场的床上一样,嘉木也不嫌她下流。
两个人度过了两小无猜的童年,渐渐长成了少年,嘉木想去学毛笔字,家里没有多余的学费。
镇上有一个刚出狱的少年犯,叫辉辉,约嘉木去偷祠堂的明清供神长案,黄花梨木,很值钱,还说到分赃,大头给他,但嘉木没去。
乡下也有没来由的人,悄悄出价几万块,让嘉木去县里或市里替谁中考,嘉木也没去。
松心带了存钱罐给他,嘉木收下了。
但嘉木周末仍然去谁家盖新房子的工地干粗活,等他终于攒够了钱,手指却多了微微颤抖的毛病,养了两三个月,好了才正式学书法,认了镇上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当师傅。
老头说,明朝的王宠,二十来岁写的字,到如今拍卖了,一幅价值一千多万。书法是不分年龄的,也有后生可畏的情况。
某一天,松心对嘉木说,夏天他不要跟人去游泳。
嘉木问,为什么?
松心说,奶奶提到有一个很聪明的少年人,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他的两个同伴没考上,就约这个人一起去游泳,最后这个少年人淹死了,他的两个同伴还在那下跪,痛哭流涕。
嘉木问,这是哪里的事?
松心说,隔壁镇的事,奶奶让我看着你,秀秀妈也说是真事。
嘉木发现松心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傻小孩。
等到了夏季,嘉木考到市里最好的中学,放榜后,真有几个人结伴上门,约嘉木去水库游泳。
松心坐在嘉木家门口喂鸡,说,嘉木不在家,去市里学书法去了。
嘉木正坐在木头阁楼里看书,听见了,微微一笑。
松心坐了一个暑假,来约游泳的那拨人,被各自的父母狠狠打了几顿,才平息了小镇的议论。
等嘉木和松心终于长大成人,世上的妖怪似乎也没有变少一点。
种植园的日子很慢,水土不服的咖啡树也长得很慢。
稀松平常的一天,当年扮过庙会小玉女的蓉蓉找上门,泪涟涟地对嘉木说,她被丈夫家暴了。
松心正在嘉木的工作间玩,说,蓉蓉应该找自家的父母兄弟出头,或者到镇上报警,不应该来找嘉木,嘉木说过,男女有别。
嘉木听了笑。
蓉蓉被松心抢白,看嘉木也不理睬她,就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