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贵溪有个厂就是这样,半年时间几名职工已经接近晚期,后果影响很严重。我觉得电解铝厂的事情不可不防。”宋河目视逢苏云,说话语气平静自然坦坦荡荡。
黄直闻言也微微点头,这话说的确实,逢苏云此行主要是为了给吴市长一个交代,其实她本身职权范围并不能直接管理项目违法与否,但将全部事实利弊都调查清楚详尽汇报,是为重中之重。就算小小的危言耸听也罢,至少也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果没把事情讲透讲细漏掉了什么,以后出了问题追究责任,曾经的视察者就要担去一半,最不上算的做法,莫过于此。
逢苏云微蹙眉头,转身问沈小茹,“小沈也同去,你说说你的看法。”
宋河低头在看黄直的记录,沈小茹想起,他曾说过不论任何人来问都要一口咬定事情严重铁证如山。难道,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逢副市长么?
是不是搞错了,她应该说实话?
不过实话是什么,难道是厂里头的人都很健康啥事没有?
前后两个说法都与沈小茹的认知不符,沈小茹谨慎选词,说了在厂里见到听到的一些病容反应,表示看起来和正常人区别也不大,只不过脸色格外黄一些憔悴一些,或者是太阳晒多了风太大,农活干多了生活艰苦。不过她也迟迟疑疑说明第二种情况可能——厂里根本就没地方晒太阳见风沙,据说食堂饭菜挺好吃不完的荤素主副食都往下水道扔,刚进来的员工都迅速长胖但又过不了多久迅速消瘦,奇奇怪怪不能一概而论。还有带路的女工说从未进行过劳动病检查,工厂一年半只请人吃了一顿,以后就每次放过再没来查。
沈小茹皱眉结论,“都有可能。”
不过想起临走时那些人的眼神,心下莫名恻恻:宋河说他们能否获得赔偿就看你我表现,不知自己这表现是不是不够合格。
她认真分析的当儿就没去管全场众人神色,只管对着逢苏云哗啦啦说了一通,这会转眼,见宋河靠在沙发上,斜偏头看黄直奋笔疾书,并未望她这边。忍不住拧眉叽咕:“我就随口乱说,黄秘书你别记了。”
黄直却道,“说的很清楚,怎么不记。”
逢苏云清清嗓,“那就这样,先暂时搁着。徐主任该来请我们去吃饭了。”
大家一起点头,于是逢苏云回房换衣。
逢苏云并未立刻做决定,沈小茹心里有几分轻松,但不知道是否如宋河所愿,暗暗瞧他,见他和黄直说话,神态似乎还很自若。
晚宴十分丰盛,聚集起来的领导也比昨晚多了好几倍,唐市长穿灰衬衣卡其西裤,半谢秃顶衬着一双眼睛探照灯一样醒目。众人说话间都或多或少有点拍马。钱弥安笑容谄媚,逢苏云略好些,也是一副专心听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