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就是那种从小到大的朋友,叫什么来着,发小?”
“嗯,老柳应该是白勇最要好的朋友。”
王锐驾车驶出小区大门。上班时间已过,马路上人车稀少。天色发暗,空中浓厚的云层翻滚,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汽车直奔近郊的鼎山艺术园区。
老柳工作室在艺术园区外围,背后是长满青草的山坡,门前的四方空地上,停放着一辆老旧的哈雷摩托车。
阎冬城打开车门下车,看了看手表,不到十点。熬夜场的音乐人,此时多半还没起床。
工作室是钢架砖混结构建筑,正面的茶色钢框玻璃窗里,歪歪斜斜挂着几块布帘,颜色不一,好像临时抓来几块床单当作窗帘。
王锐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的手便敲得重了一些。
四周鸦雀无声。钢框玻璃门猛地开了,一个瘦得脸颊凹陷的男人,仰起长满黑胡茬的下巴,冷冷望着来人。
他显然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竖在头顶,身上的薄衬衫皱巴巴,似乎就是穿着这件衬衣睡了一觉。
“干嘛,你们?”
“你好,我们找老柳。”
“我就是,怎么着!”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想找你了解有关白勇的情况。”
“白勇?” 老柳的敌意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难言的沮丧,“你们进来吧。”
他转身往屋里走,懒散地垂着肩,脖颈前伸显得有点驼背。
工作室是冷感的厂房风格,铁质楼梯,黑色铁艺桌椅,墙面刷成深灰色。唯一的色彩,是挂在墙上的几十把各式各样的吉他。
“白勇有消息了吗?” 老柳示意客人坐下,自己点燃一支烟,顺手把白色烟盒扔给王锐。
“我们不抽烟,谢谢。” 王锐客气地摆手。
“白勇的尸骨找到了。” 阎冬城面无表情望着老柳。
老柳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哆嗦,好似被火烫到。
“白勇他,真的……死了?”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尸体经过DNA检测,确认是白勇。”
“他真的去了北海道啊?这个傻子啊,老子劝过他多少遍,叫他别去,叫他不要去……”老柳声音越说越大,带着嘶哑的哭腔,“有什么想不开的啊,非得走这一步……”
并排而坐的阎冬城和王锐,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对于白勇的死,白勇的这位小学同学,看来比白勇的妻子更悲伤。
“请节哀。” 王锐轻声说。
阎冬城没有说话,静静等待老柳情绪平复。
良久,阎冬城开口问道:“你和白勇是小学同学,同岁吗?”
“我属鼠大他一岁,” 老柳食指关节顶着鼻翼,瓮声瓮气地说,“我今年三十七,他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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